个背风的山坳,拾了些枯枝,用火镰——幸好这身行头里有——生起一小堆火。火光跳动,照亮他随身携带的东西:短刀一把、火镰一套、两个硬得像石头的胡饼、一小袋粗盐、一个皮质水囊,以及一个巴掌大的布包。

    布包里是几样奇怪的东西:一小卷近乎透明的“细绳”,几根末端削尖的细木棒,几个小瓷瓶。他打开一个瓷瓶嗅了嗅,是浓烈的酒味。另一个瓶子里是黑色的粉末。

    这是……急救包?

    更准确的说是简易版的。细绳是桑皮线,木棒是用于固定的“夹板”,酒是高度蒸馏酒用于消毒,黑粉末似乎是某种止血草药混合炭末的制剂。制作粗糙,但思路清晰——绝不是这个时代普通流民能有的东西。

    原主的身份,恐怕不简单。

    他嚼着硬胡饼,就着凉水吞咽。胃里有了东西,思维也清晰起来。

    首先,活下去。在这个时代,独行侠死得最快。他需要找到人群,或者建立自己的小团体。

    其次,利用优势。他知道历史大致的走向,知道哪些人会崛起,哪些人会在关键节点做出什么选择。他有超越千年的知识——虽然不是全才,但作为一个项目管理者,他懂得系统思维,懂得如何优化流程,懂得一些基本的工程和科学原理。更重要的是,他知道什么是“势”。

    但知识需要载体。炼钢需要铁矿和高炉,火药需要稳定的硝硫炭来源和研磨混合工艺,现代组织管理需要识字、有基本逻辑的基层人员……这一切,在眼前这片废墟般的大地上,都是奢望。

    他必须从最微小的、最不起眼的东西开始。

    火光映照下,他摊开手掌。掌心的老茧在火光下泛着黄。这双手能做什么?

    能握刀,能杀人——刚才逃跑时,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已经证明了这一点。也能救人——那个急救包暗示了这一点。

    杀人,还是救人?

    他抬头望向夜空。没有工业污染的星河璀璨如瀑,横贯天际。在这样的星空下,一千四百年后的北京城灯火通明,而他所在的位置,未来将是雄安新区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荒唐感再次袭来。

    但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嚎,和空气中始终不散的血腥焦糊味,将他拉回现实。

    “先活过今晚。”他对自己说,将短刀放在手边,背靠山石,半闭着眼睛休息。

    半梦半醒间,更多的记忆碎片浮现:一个中年文士将布包塞给他,说“此去艰险,但天下将乱,或许正是用武之地”;一支小队伍在官道上行进,突然遭遇骑兵冲杀;他奋力抵抗,后脑被重击,坠马昏迷……

    原主是某个势力的信使?探子?还是逃难的世家子弟?

    没有答案。

    天蒙蒙亮时,杨军被马蹄声惊醒。

    不是大队人马,只有一骑,正沿着干涸的河床缓缓前行。骑手趴在马背上,似乎受了伤。马匹也一瘸一拐。

    杨军握紧短刀,隐在岩石后观察。

    那是个年轻男人,身上穿着破烂的皮甲,左肩插着一支断箭,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身子。马匹的右前腿有刀伤,深可见骨。

    年轻男人似乎耗尽了力气,从马背上滑落,瘫倒在河床上。

    杨军犹豫了三息。

    救人可能暴露自己,可能引来麻烦。但见死不救……他终究是二十一世纪长大的人,血液里还残留着那个相对文明时代的道德准则。

    他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年轻男人还有意识,看到杨军走近,挣扎着想摸腰间的刀,但手臂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。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杨军说,声音平静,“想活命就别动。”

    他检查了伤口。箭矢入肉不深,但箭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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