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军知道,这是自己真正进入决策核心层的关键时刻。他整理了一下思绪,缓缓开口:“二公子,诸位。杨某以为,起兵抗命,已非‘是否’之选,而是‘何时’、‘何地’、‘以何名义’之选。”

    他走到厅中悬挂的大幅舆图前,拿起竹鞭:“朝廷两道诏令,看似凶狠,实则暴露其虚弱与慌乱。炀帝困守江都,政令不出宫门,所能倚仗者,无非骁果军与江南粮赋,已无力北顾。长安代王年幼,阴世师、骨仪之辈,守户之犬耳,所虑者不过是关中不乱,自身权位。他们忌惮唐公,故出此下策,企图以朝廷大义名分相逼,实则外强中干。”

    竹鞭点在太原:“我太原,表里山河,粮草可支一岁,兵马数万,民心归附。此乃根基。”又移向北方,“刘武周,确为心腹之患,然其依附突厥,自身根基不稳,突厥始毕可汗贪利反复,未必愿为刘武周火中取栗,倾力南下。我可遣使厚赂突厥,许以财帛,暂稳其心,甚至可伪作恭顺,争取时间。”

    竹鞭西移:“薛举,悍勇而无大略,其子仁杲残暴,内部不稳。陇右地瘠民贫,支撑大军久战不易。且其欲东进,首当其冲是长安朝廷,而非我太原。短期内,非我主要威胁。”

    再移向东方和南方:“李密与王世充鏖战洛阳,彼此消耗,无暇他顾。窦建德经营河北,与幽州罗艺、涿郡残部纠缠。河东诸郡,朝廷兵力分散,守将多庸碌,且临近太原,人心向背,未可知也。”

    最后,竹鞭重重落在长安:“而关中,西隋都城所在,府库充实,然兵力空虚,代王与阴世师等人不得人心,关中豪强多有怨望。更兼……今年关中大饥,流民遍地,民心思变!”

    他放下竹鞭,转向李世民和众人:“故杨某愚见,当务之急,绝非坐困太原,争论起兵与否。而是应立即确定:以‘尊隋’、‘安民’、‘清君侧’为旗号,公开抗命,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西渡黄河,直取关中,定鼎长安!只要拿下长安,拥立代王(或另立隋室宗室),便占了大义名分,可号令四方。届时,据潼关以御东方,抚陇右以稳西陲,输巴蜀之粟以充粮秣,握关中形胜之地,进可攻,退可守,大势可定!至于刘武周、突厥之患,只需在我西进期间,留偏师固守险要,兼以财帛外交羁縻,当可无虞。待关中一定,再回头解决北疆,易如反掌。”

    这一番长篇大论,将天下大势、各方利弊、进军方略、政治旗号阐述得清清楚楚。核心就是:立刻起兵,名正言顺,快速西进,夺取关中!这正是历史上李渊集团成功的关键战略,此刻被杨军提前清晰地勾勒出来。

    厅内一片寂静,众人都在消化这番言论。李世民眼中异彩连连,显然极为赞同。房玄龄、杜如晦对视一眼,微微颔首。长孙无忌面露兴奋。王珪则陷入沉思,似在权衡。

    “速取关中……”李世民喃喃重复,猛地一拍案几,“杨兄之言,深得我心!玄龄、如晦,你二人以为如何?”

    房玄龄道:“杨先生分析透彻,直取关中,确是上策。唯有两个关节:一是如何安抚或稳住突厥与刘武周,确保我军西进后路基本安全;二是如何能快速突破河东朝廷军防线,渡河入关中。此二者,需有详实方案。”

    杜如晦道:“突厥贪利,可许以金帛、甚至空头爵位,换取其不插手,或至少暂缓南下。刘武周志大才疏,见利忘义,亦可尝试离间其与突厥,或诱其攻取他处。至于进军路线与渡河,需立即着手制定详细计划,侦察水文、敌情,筹备舟楫。”

    “好!”李世民霍然起身,目光炯炯,“我这就去见父亲,陈说利害,力主即刻起兵,西图关中!玄龄、如晦、无忌,你们随我同去。王参军,也请将天策府之议,转呈世子。杨兄,”他看向杨军,“你也一起来。此策既由你首倡,便由你向父亲详细阐述!”

    杨军心中一振,知道机会来了,肃然拱手:“遵命!”

    一个时辰后,唐国公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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