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言安抚,表明只清点物资,不追究前责,但要求务必如实呈报。同时,令薛仁贵带人把守各处门户,严禁闲杂人等靠近。
清点工作繁琐而细致。杨军发挥了项目管理者的特长,设计简单的表格,分门别类登记:绢帛多少匹、粮食多少斛、金银铜钱各若干、甲胄兵器几何、各类物资存储状况……他要求薛仁贵等人不仅计数,还要检查存储环境,是否有霉变、虫蛀、锈蚀。对于账册,则要求与实物核对,发现明显不符或混乱之处,仔细询问记录。
连续数日,杨军几乎泡在这些库房和档案室里。他发现,隋朝留下的家底比想象中要薄,尤其是粮食。大兴城(长安)的官仓虽然仍有存量,但考虑到接下来要供养大军、赈济百姓、应付可能的需求,并不宽裕。而记录田亩户口的图籍更是混乱不堪,许多还是大业初年的旧册,与现状严重脱节。
“杨先生,这些数目字看得人头昏眼花,真有这么大用处?”薛仁贵帮着搬运竹简木牍,忍不住问道。在他看来,打仗靠的是勇气和谋略,这些枯燥的账本似乎无关紧要。
杨军放下手中的算筹,揉了揉发涩的眼睛,认真道:“薛兄弟,须知‘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’。这些数字,就是粮草,就是兵力,就是民心。知道我们有多少粮,能养多少兵,能赈济多少百姓,关中能征多少赋税,未来打仗、施政才能心中有数,不至于盲目。比如,我们现在知道太仓存粮约三十万斛,若全军及长安人口按目前规模,仅能支撑四五个月,这就提醒我们必须尽快恢复关中生产,或从它处筹粮。又如,旧籍载关中在册户数五十余万,但经大业年间征役、灾荒、战乱,实际存户可能不及一半,未来均田、征税,都需重新清查,这又是大事。”
薛仁贵似懂非懂,但见杨军说得郑重,也肃然点头:“先生说的是,是某短见了。”
在清点过程中,杨军也发现了问题。一些库吏支支吾吾,账目有明显涂改或缺失迹象;管理混乱,锦绣与霉粮杂处,新弓与锈剑同库。他将这些问题一一记录在案。
与此同时,他也开始草拟防疫条例。基于现代常识和能找到的古代医书,他提出了几条简单易行的建议:战死及病死尸体须尽快集中深埋;划定城内特定区域集中处理污物,严禁随意倾倒;督促军民注意饮水清洁(建议煮沸);发现发热、呕吐、腹泻者集中隔离观察;命令军中医官配制一些常用的清热解毒药草,分发各营备用。他将这些写成条陈,通过薛仁贵呈给了李世民。李世民看后,立刻批转给负责民政的房玄龄和主管军务的杜如晦,要求酌情推行,尤其是军中必须严格执行。
数日后,李渊率领的唐军主力抵达长安,声势浩大。李渊入住原隋朝皇宫,但举止克制,并未急于举行登基大典,而是依照与李世民等人商定的策略,先上演了一出“君臣大戏”。
他率领文武百官,恭请代王杨侑即皇帝位(史称隋恭帝),改元义宁,遥尊江都的隋炀帝为太上皇。李渊自己被授予假黄钺、使持节、大都督内外诸军事、尚书令、大丞相,进封唐王,以武德殿为丞相府,总录朝政。李建成为唐王世子,李世民为京兆尹、秦公,李元吉为齐公。
这一套程序,彻底将李渊集团“尊隋讨逆”的政治招牌做实,占据了法统和大义的制高点。尽管明眼人都知道,杨侑只是个傀儡,权柄尽在李渊之手。
政治大局抵定,接下来的便是更为实际的论功行赏和权力分配。这一日,新朝廷(丞相府)在武德殿举行大朝会,实际上就是李渊集团核心层的内部会议。杨军作为有功参军,亦在末席有一席之地。
大殿之上,李渊端坐,虽未着皇袍,但威仪日盛。他首先表彰了从太原起兵到攻克长安的一系列功臣,宣布封赏。李世民自然是首功,加授太尉、尚书令,实际上掌管了军事和行政大权。李建成作为世子,总理后方及部分政务。裴寂、刘文静等元从也得到高官厚爵。
轮到具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