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小时。
这是具尸体。
但它还在开车。
我退后两步,对吊死鬼比了个手势。
“逼出来。”
她点头,右手一扬,发丝如刀切入司机双肩。黑雾从伤口喷出,扭曲成一张人脸,在空中嘶吼。
怨灵现形了。
它扑向我,速度快得带风。
吊死鬼瞬间挡在我前面,长发炸开,织成一张网,直接把怨灵裹住。她双手一绞,发丝收紧,黑雾开始崩解。
但就在最后一刻,她腰间的一段绳结突然断裂。
“啪”一声轻响。
她动作顿了一下,眼神晃了半秒,像是忘了自己在哪。
怨灵趁机挣扎,黑雾往外溢。
我立刻吹响完整版《安魂引》。音波扫过她全身,她呼吸一滞,随即恢复清明。
发丝再度收紧。
“咔啦”一声,怨灵被彻底绞碎。
黑雾消散后,地上什么都没留下。
我蹲下身检查司机尸体,衣兜空了,鞋带松了,手表停在凌晨一点十七分。正常死亡不会这样。
这人是被当成了容器。
我站起身,对吊死鬼说:“搜。”
她点头,用发丝在空气中来回过滤。几分钟后,她抽出一根最细的发丝,上面挂着一枚半透明的小东西。
我接过来一看,是一把铜钥匙。
古旧款式,表面有划痕,正面刻着四个字:民殡-甲库。
我捏着它,突然感觉左耳一热。
耳钉发烫了。
钥匙也跟着微微震了一下。
它认识这个温度。
我收起钥匙,看向吊死鬼。她正低头看着那截断掉的绳结,手指轻轻摩挲断口,嘴唇微动。
我听见她说:“还差三个结……”
我没问她什么意思。
有些事不能问。老鬼说过,想知道真相,先活下来再说。
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。
查这把钥匙。
我转身往回走,吊死鬼跟在身后。经过灵车时,我顺手拔下了车钥匙。
回到桥尾,我停下脚步。
远处天边有一点灰白,快亮了。
我摸出口袋里的薄荷糖,塞了一颗进嘴里。凉意让我脑子清醒。
刚才那一战不算难,但暴露了问题。
吊死鬼的执念在松动。绳结断了,说明她的怨气结构不稳定。下次如果在关键时刻失神,可能会出大事。
我看了她一眼。
“你能修好吗?”
她抬头看我,眼神安静。然后她慢慢点头。
我嗯了一声,把唢呐别回腰间。
“那就走。下一个目标,民殡甲库。”
她没说话,只是站到我斜后方一步的位置,像影子一样守着。
我们沿着河岸往回走,脚步踩在水泥路上发出单调声响。
快到殡仪馆后门时,我忽然停下。
钥匙又震了一下。
不是因为耳钉。
是因为前方。
我抬头看去。
殡仪馆围墙外,站着一个穿寿衣的男人。背对着我们,一动不动。
我握紧唢呐。
还没等我开口,那人缓缓转过身。
脸是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