态不能强行治疗。
我换方式,吹起《安魂引》。低频音波绕着她身体流转,节奏缓慢,压制神经波动。她绷紧的肩膀慢慢松了一点。
我捡起一块掉落的鳞片仔细看。背面嵌着细小的紫点,和管壁上的结晶成分一致。协会的药不止影响活人,连鬼宠的本质结构都能侵蚀。
难怪张屠夫拼死也要毁容器。
这不是控制御兽师那么简单。他们是想让整座城的人天天喝水,慢慢变成药引,养出大规模怨场。到时候阴气自聚,伪阴兵批量生成,真正通鬼的人反而会被当成异端清除。
我抬头看剩下的滤池。
还有两个容器挂着,滴答滴答,继续释放黑液。
吊死鬼缓缓抬头。
她的发丝重新生长,短而密,颜色还没定下来,像是未发育完全的绒毛。她靠墙坐着,喘了几口气,低声说:“我没退化……是换壳。”
我点头。
老鬼说过,执念越深的鬼,蜕变时越痛。吊死鬼生前是老师,死得冤,怨气足。这次被秘药侵蚀,反倒逼出了更深一层的形态。
只是代价太大。
张屠夫没了。
我站起身,走到滤池边。
油膜越来越厚,表面开始映出人脸,扭曲变形,嘴巴一张一合,却没有声音。但我能感觉到,它们在哭,在喊,在求救。
冥河锁浮到空中。
锁面浮现血色文字:
“水源污染,怨气将浊。”
我盯着那行字,很久没动。
身后,吊死鬼撑着墙站起来。她肩上的新肤还在泛红,但已经能站立。她把短发往后拢了拢,发丝自动延长,垂到腰际。
“还能打。”她说。
我没回头。
我知道她能打。可这一战不是打谁,是拦。拦不住扩散的水,拦不住喝下毒的人,拦不住即将浊化的整座城。
但我必须站在这里。
我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颗薄荷糖,放进嘴里,嚼了两下。
糖纸被我捏成一团,扔在地上。
唢呐举到唇边。
《镇魂曲》起调。
音波压进水里,油膜晃动,人脸扭曲得更厉害,但哀鸣弱了下去。暂时被压住了。
远处传来水流声。
主管道还在运行。
其他滤池的容器还在滴。
我站在池边,脚边是糖纸,手里是唢呐,耳边是低沉曲调。
吊死鬼站在我斜后方,发丝微微飘动,像随时会扑出去的蛇。
红灯还在闪。
没有声音。
水面上的人脸突然睁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