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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梯尽头是实心地面。我踩稳后没抬头,直接把唢呐贴上额头。冥河锁立刻震动起来,像有东西在往里钻。吊死鬼站在我身后半步,银发垂到积水里,水面泛起一圈圈紫纹。我闭眼,默念《安魂引》残章。锁面那道细缝慢慢收拢,发出低频嗡鸣。记忆封存完成的瞬间,我睁开眼,瞳孔泛蓝。
“你看到的一切,”我说,“都记住了?”
她点头。手指抚过一缕断裂的发丝,动作很轻,像是怕疼。
我知道她在痛。刚才那段画面不是普通探查,是直接用怨念刺入通风系统核心。协会的逆转阴文会反噬,尤其是对生前执念未消的人。
但我不能停。
“带路。”我说。
她转身走向管道深处。积水没到脚踝,每走一步都有暗流涌动。前方五十米处,拐弯角落有一点紫光闪烁,和之前手机收到“快跑”时的颜色一样。
我们靠近时,空气开始发沉。不是压力,也不是温度变化,是那种骨头缝里渗出的冷,只有亡魂靠近才会有的反应。
吊死鬼突然停下。
她的银发无预警地断了三根,飘在水面上,像被看不见的刀割开。下一秒,新长出的黑发从发根往外变色,迅速蔓延至整束头发。
我立刻蹲下,用唢呐敲地。音波扩散出去,形成一层震荡屏障。这是老鬼教的方法,能打断远程精神链接。
可她还是跪了下去。
黑发自动扭动,像活蛇一样编织出三行字:
**炸弹核心是我的心脏**
**别来**
**陆九**
我的牙咬碎了薄荷糖。酸味混着血味冲进喉咙。耳钉发烫,像是要烧穿耳骨。
我没有碰那行字。我知道那是父亲的笔迹。小学时他给我批作业,总在错题旁写“陆九,此处不通”。一样的顿笔,一样的收尾角度。
现在这三个字不是批改,是阻止。
我站起来,手还在抖。但唢呐没松。
“你说别来,”我声音哑了,“可你明知道我会来。”
她没回答。黑发垂肩,不再动。那一瞬间她不像吊死鬼,像个普通的女人,刚被人夺走了最后一点希望。
我也想停。我想转身走,把这事交给别人管。可我没有退路。整个城市都在那台装置的影响范围内,一旦全城阴气暴动,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殡仪馆片区——那里住着我妈的骨灰,还有我爸值了二十年夜班的值班室。
他们选错了牺牲品。
我往前走。积水溅起水花,打湿裤腿。拐角后的紫光更强了,照得墙面泛出尸斑一样的斑点。
吊死鬼跟上来。脚步很慢,但没有落下。
“老师……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不像平时那样冷静,“这次……我不听你的了。”
我没回头。我知道她在说谁。她一生都在守规矩,守秩序,哪怕死了也要挂在学堂梁上维持体面。可现在她选择违抗一个死人留下的命令。
因为另一个死人,正在被当成炸弹用。
管道越来越窄。走到最后十米时,我们必须侧身通过。墙壁上有凹槽,嵌着一根根铜管,连向深处。我伸手摸了一下,管壁跳动,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流动。
不是水。
是心跳节奏。
我靠墙站定,把唢呐横在胸前。另一只手按住冥河锁。它又开始发烫,但这次不是因为接收信息,而是……共鸣。
远处紫光忽明忽暗,像呼吸。
我数了七次闪烁,发现规律:三次短,两次长,一次停顿。是摩斯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