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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砸门声第三次响起时,解离才慢吞吞地拉开一道门缝。

    门外站着四个黑甲卫兵,腰佩横刀,面覆铁罩,只露出一双眼睛——眼神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钉子。领头的是个瘦高个,胸甲上烙着国师府的徽记:阴阳双鱼盘绕着一柄匕首。

    “解离?”瘦高个的声音从铁罩后传来,瓮声瓮气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国师有令,全城医馆药铺一律接受搜查。”瘦高个递出一面令牌,和夙夜那枚截然不同——这令牌是黑的,边缘雕着骷髅纹,“昨夜子时至今晨,可曾接诊过可疑病人?”

    解离的目光扫过令牌,又扫过四人身后的街面。长街上已经空了,只有更远的地方还有零星奔逃的人影。皇城上空的血色天幕又扩散了一圈,几乎笼罩了半个京城。天幕下隐约传来哭喊声,但隔着这么远,听得不真切。

    “可疑病人没有。”解离说,“头疼脑热的倒是接了几个。官爷要进来查,自便。”

    她让开门。瘦高个一挥手,身后三个卫兵鱼贯而入。他们搜查的手法很专业——不碰药材,不翻药柜,重点查两样:一是地面和墙壁有无新近施术的痕迹,二是空气里残留的记忆波动。

    解离靠在门框上,看着他们在厅堂里转悠。她掌心贴着的那枚“狰”魂晶已经收进袖中,柜台上的琉璃瓶也换了一批寻常药瓶。至于那枚乳白色的执法司档案魂晶,在她开门前就塞进了后院的井砖缝里——井沿的青苔有被动过的痕迹,但搜查的人应该注意不到。

    “掌柜的。”一个卫兵忽然停在柜台前,指着地上,“这水渍,怎么还没干?”

    解离低头。地上确实有一滩水渍,是昨夜太子赵承熠留下的。她今晨故意没擦干净。

    “哦,那个。”解离语气平淡,“早上煎药泼了。忙着开门,还没顾上擦。”

    卫兵蹲下身,用手指蘸了点水渍,凑到鼻前嗅了嗅。解离看见他指尖泛起极淡的银光——是在检测记忆残留。

    三息后,卫兵起身:“是药汤。”

    瘦高个在厅堂里转完一圈,走到解离面前:“解掌柜,听闻你擅长修补记忆?”

    “混口饭吃的手艺。”解离说,“寻常人丢三落四,忘了钥匙放哪儿,或是记混了谁家欠账,我能帮着找回来。太复杂的,也做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凶兽的记忆呢?”

    解离眼皮都没抬:“官爷说笑了。我一个开医馆的,上哪儿弄凶兽的记忆去?”

    瘦高个盯着她,看了很久。厅堂里安静得只剩窗外越来越近的骚乱声。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,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塌,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。

    “最好没有。”瘦高个终于说,“国师有令,凡私藏、交易、修补凶兽记忆者,视同谋逆。解掌柜是聪明人,该知道轻重。”

    他挥了挥手,三个卫兵退出厅堂。临出门前,瘦高个又回头:“这几日京城不太平,解掌柜若无急事,少出门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官爷提醒。”

    门重新关上。解离插上门栓,背靠门板,静静听着四个卫兵的脚步声远去。他们没走远,就在街对面停住了——她透过门缝看见他们散开,呈扇形守住了忆莲楼前后的街口。

    监视。

    解离转身,快步上楼。她没进密室,而是推开二楼临街的一扇窗。窗棂上贴着一道极淡的符,符纸已经烧成灰烬——这是她昨夜布下的“预警符”,有外人靠近忆莲楼百丈内就会自燃。看灰烬的状态,国师府的人至少在她开门前一刻钟就到了。

    他们在观察。

    解离关上窗,走到二楼角落的一面铜镜前。镜面蒙尘,照不清人影,但她指尖在镜框上点了三下——镜面忽然泛起涟漪,像水面被投入石子。涟漪平复后,镜中映出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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