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不再是她的倒影,而是长街对面的景象。
四个黑甲卫兵各守一方,腰间的刀已出鞘半寸。他们身后,更远处的街角,还站着一个人——身形隐在阴影里,看不清面目,但解离认得那件袍子:墨底金纹,袖口绣着阴阳双鱼。
国师府的人。而且是高层。
镜中那人忽然抬起头,朝忆莲楼方向望了一眼。解离立刻切断联系,镜面恢复原状。
她转身下楼,回到厅堂,开始收拾柜台。动作不快,甚至有些刻意地慢——她知道有人在看。琉璃瓶擦了三遍,药柜每层都重新整理,地上的水渍也打了水来,蹲下身一寸寸擦干净。
做这些时,她脑子在飞速转动。
国师府的反应太快了。太子刺杀国师应该发生在半个时辰前,从皇城到忆莲楼,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两刻钟。除非——
除非国师府早就知道太子会出事。
甚至,他们可能知道太子昨夜来过这里。
解离擦地的手停了停。她想起太子离开时,额头那道淡金色的印记——那是她留下的定位标记。如果国师府的人有特殊手段能追踪这类印记……
不,不对。如果是那样,他们应该直接冲进来抓人,而不是先派卫兵搜查,又在外围监视。
他们在试探。想看看她会不会慌,会不会逃,会不会联系同伙。
解离继续擦地。水渍彻底擦干后,她起身,将抹布洗净晾好,然后搬了张凳子坐在柜台后,取出一本泛黄的账册,开始对账。
算盘珠子噼啪作响,声音规律而平缓。窗外的骚乱声渐渐小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——整条街都空了,连猫狗都躲了起来。只有血色天幕还在无声扩散,现在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。
日头被染成了暗红色,光线透过窗纸照进来,把厅堂染得像浸在血水里。
解离打了三次算盘,第三次打错了一个数。她放下账册,揉了揉眉心。
她在等两件事:一是夙夜回来,带回皇宫的消息;二是……某种更糟的事发生。
第一件事来得比预期快。
黄昏时分,有人敲响了忆莲楼的后门。
叩门声很轻,三短一长,是夙夜和她约定的暗号。解离没立刻开门,而是先走到前厅,透过门缝看了一眼——街对面四个卫兵还在,但那个墨袍人不见了。
她绕到后院,拉开后门。夙夜闪身而入,反手关上门,背靠在门板上喘了口气。
他身上的青衣沾满灰尘,袖口撕裂,左手小臂缠着绷带,渗出血迹。脸上也有擦伤,但眼神依旧冷静。
“死了多少人?”解离问。
“国师府仆役一百二十七人,禁卫军四十六人,太子……”夙夜顿了顿,“太子没死,但废了。”
解离心一沉:“废了是什么意思?”
“记忆彻底崩溃。”夙夜走到井边,打了桶水,掬起一捧洗了把脸,“他冲进国师书房时,手里拿着剑,但剑没刺出去——他突然抱头惨叫,然后开始攻击所有人,包括他自己。禁卫军启动诛邪阵后,阵法威压和他识海里的记忆冲突,直接冲垮了他的神志。”
水珠从他下颌滴落,混着血丝:“现在太医院的人守着他,但没用。他谁也不认得,只会反复说一句话:‘不是我,不是我干的’。”
解离沉默片刻:“国师呢?”
“轻伤。”夙夜直起身,用袖子擦干脸,“太子那一剑只划破了他的袖子。但他反应很快——立刻启动府内防御阵法,又第一时间调集黑甲卫封锁全城。现在整个京城四门紧闭,只进不出。”
他看向解离:“你前门有人盯着?”
“四个,街角还有一个。”解离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