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的建议是,”小莲继续说,“请朝廷将这些封赏,转化为实际的好处:减免云州三年赋税,拨款重建被毁村庄,为阵亡者家属发放抚恤,为伤残者提供终身供养。至于个人的官职、爵位……能推则推。”
“尤其是晓月。”小莲看向身边的姑娘,“她年纪太轻,又是女子,若骤然封赏过高,不但对她本人不利,更可能成为众矢之的。”
杨振武沉吟良久,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这份请功表,我会连同奏折一同呈上。至于钦差那边……”
“钦差由我们接待。”小莲说,“晓月会全程陪同。该说的说,不该说的,一个字都不会多说。”
从府衙出来,已是傍晚。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街道上,收摊的小贩推着车回家,母亲呼唤孩子吃饭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,炊烟袅袅升起——这是一幅再平常不过的市井画卷。
“莲姨,您说朝廷真的会猜忌我们吗?”晓月忽然问。
小莲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“晓月,你还记得财先生当年为什么拒绝国师之位吗?”
晓月想了想:“因为他不想被束缚。他说,一旦戴上乌纱帽,说话做事就要看朝廷脸色,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帮助百姓了。”
“不止如此。”小莲说,“更深层的原因是,财先生看透了庙堂与江湖的本质区别。”
她停下脚步,看着街边一个正在收摊的老汉。那老汉断了条腿,走路一瘸一拐,但脸上带着笑,正把没卖完的菜分给隔壁摊位的妇人。
“庙堂讲规矩,江湖讲情义;庙堂看大局,江湖重个体;庙堂要稳定,江湖要公道。”小莲轻声说,“这两种逻辑,有时候是互补的,有时候是冲突的。财先生选择了江湖,不是因为他讨厌庙堂,而是因为他知道,自己的根在民间,魂在百姓中间。”
晓月若有所思。
“这次朝廷封赏,是庙堂对江湖的一次‘招安’。”小莲继续说,“接受封赏,就意味着要遵守庙堂的规矩;拒绝封赏,就可能被贴上‘不服王化’的标签。这是个两难的选择。”
“那我们应该怎么做?”
“走第三条路。”小莲眼中闪着光,“接受封赏,但不被它束缚;尊重朝廷,但不依赖朝廷。我们要让庙堂看到,江湖有江湖的规矩,这规矩不是不对,是自救;不是对抗,是补充。”
她拍了拍晓月的肩:“走吧,回去准备。三日后,钦差就到了。这场戏,咱们得演好。”
三天后,钦差果然到了。
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臣,姓周,官拜礼部侍郎。他带着二百人的仪仗队,旌旗招展,鼓乐喧天,浩浩荡荡开进云州城。
杨振武率全城官员出城十里迎接。按照规矩,钦差代表天子,迎接仪式必须隆重。从城门到府衙的道路两旁,站满了百姓,都想看看这位从京城来的大官长什么样。
周侍郎坐在八抬大轿里,透过纱帘看着外面的景象。街道整洁,市井繁荣,百姓面色红润——完全看不出三个月前这里刚经历过一场大战。
他心中暗暗吃惊。来之前,朝中同僚都说云州是边陲苦寒之地,民风彪悍,难以管束。可眼前所见,分明是一派太平景象。
更让他惊讶的是百姓的眼神。那些站在路边的男女老少,眼神里没有畏惧,没有卑微,只有好奇和坦然。甚至有些孩子还在指指点点,嘻嘻哈哈——这在京城是绝对看不到的。
轿子到了府衙,周侍郎下轿。杨振武上前行礼:“下官云州知州杨振武,恭迎钦差大人。”
“杨大人免礼。”周侍郎扶起他,环顾四周,“云州真是好气象啊。听说三个月前这里刚打过一场恶仗?”
“托皇上洪福,将士用命,百姓齐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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