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宛娘走到门边,检查门闩。她把之前加固的木条重新卡紧,又从墙角搬来一块石头顶在门后。这块石头是她昨日特意从河滩背回来的,沉甸甸的,压得住门,也压得住心。

    她回身看了眼灶台。陶罐安静地立在那里,空着,却比任何时候都重。它盛过的不只是汤,还有尊严、记忆、一个亡夫的遗言,和一个母亲的底线。

    阿荞没有松开她的衣角。她站在母亲身旁,脚边是那枚预备买盐的铜钱,边缘已被摩挲得发亮。她低头看着它,忽然弯腰,把它捡起来,轻轻放进陶罐里。

    “让它先住进去。”她小声说,“等盐来了,它就不会孤单了。”

    陈宛娘怔了一下,随即嘴角微微扬起,那是今日第一次,近乎笑意的弧度。

    风吹开门缝,吹起地上一点灰。陶罐口微微震了一下,像是回应什么。

    陈宛娘的手按在本子上,不动。她望着那罐,望着那光,望着女儿小小的身影映在墙上,与自己并肩而立。

    她知道,冬天还没过去,但春天,已经在灰烬里发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