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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老娘哎,快别说了!”

    白丽雅看着苟三利那只手,指肚不知被什么染成脏黄色。

    指甲缝里,还有没清干净的泥。

    小指的指甲留得老长,浊黄色的甲盖很厚,

    尖端慢慢收窄,像动物尖锐的爪。

    当年,术后,

    也是这只手,死命抓着自己,

    在协议上按下鲜红的手印……

    白丽雅看了一眼赵树芬,自己反驳她,她就跳着脚又喊又骂。

    苟张氏威胁她的亲闺女,她只是低着头,认命地沉默着。

    所以妈妈早就知道,下一步,

    他们会把自己和妹妹嫁到大山里吗?

    眼前这几个人,一定曾经背着自己,研究怎么处置她们姐妹。

    就像面对一块猪肉,津津有味地研究,这块适合小炒,那块适合红烧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个情景,白丽雅就觉得发冷汗、恶心得想吐。

    说着,白丽雅转身向众位乡亲鞠了一躬,

    “各位乡亲父老,我们姐俩感谢大家来扫墓。

    日后,丽雅一定报答各位的恩德。

    我爸爸泉下有知,也会感激大家的。

    你们也都看到了,苟家父子实在欺负人,我妈又不帮我们作主。

    我要给我们姐妹讨个活路,麻烦大家做个见证。”

    乡亲们都纷纷答应,

    “好丫头,有需要就找你婶子。”

    “可怜的孩子,手里的钱拿好了,不能松。”

    “丫头放心吧,今天的事我们都是证人。”

    和平公社有7个生产队,

    苟家窝棚村最小,也最穷。

    以至于别的村子有生产大队,下设几个生产队,

    苟家窝棚只设一个生产队。

    没那么多人,也没那么多地。

    沿着村子往南走三四里地,

    有一条很宽的马路,往东是香油坨子村,往西是乱石砬(lá)子村。

    这里,有往公社去的马车,可以捎个脚。

    白丽雅和妹妹等了没多久,就遇着个好心的车老板。

    马车是往公社畜牧站送芝麻粕的。

    赶车的是刘解放,他的女儿刘卫红要去公社买布。

    坐上马车,白丽珍开心极了,贪婪地看着路上的风景。

    自打出生,她就没出过苟家窝棚。

    连妈妈去姥爷家,也要把她留下看家。

    刘卫红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,她招呼姐俩上车,

    还给她们拿芝麻酱掺和玉米面烙的饼子吃。

    “油还没提完,芝麻酱就被我娘舀了,拿去做饼子。

    你尝尝,刚出锅的时候可香了。

    我爹一边骂我娘馋,一边偷偷给她带芝麻酱回家,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白丽雅谢过,接了一个饼子,掰开一半给妹妹。

    细细地品尝,果然好吃。

    满嘴都是芝麻的油香气,把跟苟家生的气都香顺了。

    刘卫红一张嘴就说个不停,

    “我们香油坨子,我爹算数一数二的榨油好手。

    炒芝麻的火候特别重要,轻了不行,重了也不行。

    前些天,我们村赵老蒯把芝麻炒糊了,

    一整锅的芝麻都废了,气得生产队长扣了他半个月的工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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