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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日后,酉时初刻。

    暮色如墨,细雪零星飘落,将慈宁宫后园的梅林染成一片朦胧的灰白。云殊在秦嬷嬷的引领下,穿过一道隐蔽的角门,踏入这片寂静的园林。

    她今日穿得格外朴素:深青色棉斗篷裹住全身,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,脚上是一双不起眼的灰色棉靴,踩在积雪上只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。为了不惹人注意,她连青鸾都没带,只身赴约。

    梅林不大,约莫半亩地,却栽满了各式梅树。此时正值寒冬,红梅、白梅、腊梅竞相绽放,暗香浮动,与冰雪的清冽交织在一起,别有一番意境。林中有条卵石小径,蜿蜒通向深处的一座八角亭。

    亭中已有人。

    太后周氏披着一件玄狐皮大氅,独自坐在石凳上,面前石桌上摆着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,红泥小炉上的铜壶正冒着袅袅白气。她没有戴凤冠,只简单挽了个髻,插一支碧玉簪,看起来不像母仪天下的太后,倒像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夫人。

    秦嬷嬷在亭外停步,躬身示意云殊独自进去。

    云殊深吸一口气,摘下兜帽,步入亭中。

    “民妇云殊,叩见太后娘娘。”她跪下行礼。

    “起来吧,坐。”太后声音温和,指了指对面的石凳,“天寒地冻的,难为你跑这一趟。”

    云殊起身,在石凳上坐下,依旧垂眸敛目,姿态恭敬。

    太后亲自执壶,为她斟了一杯茶:“这是哀家珍藏的君山银针,尝尝。”

    “谢太后。”云殊接过茶盏,却不急着喝。茶香氤氲,混着梅香,沁人心脾,但她心中警惕未减半分——这深宫之中,哪有真正的闲情逸致?

    太后也不催她,自顾自地端起茶盏,轻轻吹了吹,啜饮一口,才缓缓道:“你可知哀家为何要私下见你?”

    “民妇愚钝,请太后明示。”

    “愚钝?”太后笑了,笑容里有几分玩味,“能在五年间从采珠女做到名动上京的珠商,让沈阙那样的男人念念不忘,让哀家那眼高于顶的长公主都嫉妒的女人,怎么可能愚钝?”

    云殊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。

    太后知道她与沈阙的过往,知道长公主的心思,甚至可能……知道她真正的身份。

    “太后娘娘谬赞了。”她低声道,“民妇不过是为了生计,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
    “不得已?”太后放下茶盏,目光落在她脸上,“陆家满门抄斩,你假死脱身,带着身孕流落南境,从最底层的采珠女做起,一路披荆斩棘,五年后携幼子重返上京,开起这间日进斗金的明珠阁——这般手段,这般心性,若只是‘不得已’,那这天下女子,恐怕九成九都该羞愧而死了。”

    云殊猛地抬眸。

    太后知道了。她什么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“娘娘……”她声音有些发涩。

    “不必紧张。”太后摆摆手,“哀家若想对你不利,昨日在慈宁宫正殿便可发难,何必多此一举?今日叫你来,是想告诉你一些事,也想……问你一些事。”

    云殊放下茶盏,正襟危坐:“娘娘请讲。”

    太后沉默片刻,目光投向亭外纷飞的细雪,声音变得悠远:“你可知,淑妃是怎么死的?”

    云殊心头一跳:“民妇听闻,是二十年前储秀宫一场大火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火不假,但那火,起得蹊跷。”太后收回目光,眼中闪过一丝冷意,“储秀宫是淑妃居所,一向戒备森严,怎会无故失火?火起那夜,风往东南吹,本该波及不到淑妃寝殿,可偏偏她的寝殿烧得最彻底,连尸骨都未曾找到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有人要她死。”太后声音平静,却字字惊心,“而且要她死得尸骨无存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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