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曝其短?”
“曝小短,避大祸。”沈琼音直视着他,“肃亲王倒台,必有人要接替他留下的空缺。沈家若能在此时表忠心,或许能换来一线生机。”
“那第二条路呢?”
“第二条路,”沈琼音微微一笑,“沈家什么都不做,等着刑部上门。然后父亲可以试试,看看肃亲王在狱中会不会念及‘姻亲之情’,把盐税案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。”
这话说得平静,却让沈兆安冷汗涔涔。
他太了解那些权贵了。大难临头时,哪有什么情义?只有互相攀咬,拼命把脏水往外泼。
“可是……”王氏迟疑道,“咱们把账目交出去,万一官府深究,沈家的生意……”
“母亲放心。”沈琼音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,放在桌上,“该交什么,不该交什么,女儿已经替父亲理好了。”
沈兆安急忙翻开。
册子上列着十几笔账目,都是这些年沈家与肃亲王府的“人情往来”——端午送绸缎,中秋送香料,年节送珠宝,每笔数额都不大,加起来也不过万两银子。完全符合一个商贾巴结宗室王爷的正常范畴。
而那些真正见不得光的,比如肃亲王帮沈家压价收购盐场、打通江淮关卡、甚至分润盐税利润的记录……一字未提。
“这……”沈兆安抬头,震惊地看着这个一向温顺的庶女,“你何时……整理的这些?”
“从得知婚事那日起。”沈琼音淡淡道,“女儿总要为自己,留条后路。”
厅内一片寂静。
几个姨娘看向沈琼音的眼神都变了,有敬畏,有恐惧,也有隐隐的嫉妒。
“好……好!”沈兆安长出一口气,将册子紧紧攥在手里,“就按你说的办。我这就去写陈情书,明日一早就去刑部……”
“父亲且慢。”沈琼音拦住他,“去刑部之前,还有件事要做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退婚。”她一字一句,“沈家要主动退婚,而且要退得人尽皆知。”
次日清晨,沈府大门敞开。
十二箱聘礼原封不动地抬了出来,摆在门口。
沈兆安穿着素服,亲自将婚书和退还礼单送到肃亲王府——虽然王府已经被封,但他还是当着围观百姓的面,将东西交给了守在门外的刑部衙役。
“沈家误信奸人,险些铸成大错。”沈兆安声泪俱下,“如今幡然醒悟,愿将所有聘礼充公,以赎罪愆。小女与肃亲王的婚事,就此作罢!”
这一幕,很快传遍了京城。
有人说沈家见风使舵,无情无义;也有人说沈兆安识时务,保全了一家老小。
但无论如何,沈家算是暂时从谋逆案的漩涡边缘挣脱出来。
然而,危机并未解除。
三日后的傍晚,云锦阁掌柜周伯匆匆赶到沈府偏院,脸色难看至极。
“东家,出事了。”
沈琼音正在查看这个月的染色配方,闻言抬头:“慢慢说。”
“咱们的货源被掐断了。”周伯擦着汗,“江南三大丝商,苏家、顾家、白家,突然同时停止向云锦阁供货。说是……今年的生丝都被订完了。”
沈琼音放下笔:“违约金他们付了?”
“付了,三倍。”周伯苦笑,“可咱们库存的生丝,只够支撑半个月。半个月后若无新料上架,云锦阁就得关门。”
青黛急了:“他们怎么能这样?当初签的可是长契!”
“长契又如何?”沈琼音站起身,走到窗边,“商人逐利,有人出了更高的价,他们自然毁约。何况……这背后恐怕不止是钱的问题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