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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,或许不是什么都做不了。
朱由检走回书案,铺开一张纸。他没有研墨,而是用指尖蘸着茶杯里残留的水渍,在纸上画了起来。不是图形,而是字——用简化字和拼音混合,写下一段只有自己能懂的文字:
“萨尔浒已败。朝野震动,帝威信受损。后续:一、加派辽饷,民怨沸腾;二、启用熊廷弼,整顿辽东;三、朝廷内斗加剧,东林与阉党矛盾激化;四、后金坐大,辽东防线收缩。”
写完,他看着水迹慢慢干涸,字迹渐渐模糊。这是历史的走向,他知道的走向。但现在,他来了,这个走向还能一样吗?
晌午时分,宫中终于有了更明确的动静。一队锦衣卫骑马疾驰而过,马蹄声在雨后寂静的宫巷中格外刺耳。紧接着,钟鼓司鸣钟——不是常朝的钟声,而是急促的、三短一长的特殊节奏。朱由检在记忆中搜索,这是“紧急朝议”的钟声,只有在发生重大变故时才会使用。
钟声过后,宫中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安静。连鸟雀都似乎不敢鸣叫了。
未时左右,贵宝战战兢兢地送午膳进来。这个平日里就胆小的小内侍,今日更是脸色苍白,手都在发抖。放下食盒时,他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“贵宝,”朱由检叫住他,“你听到了什么?”
贵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殿、殿下……奴才不敢说……”
“说吧,本王恕你无罪。”
“是……是奴才去膳房的路上,听两个扫洒的公公在墙角偷偷议论……”贵宝的声音抖得厉害,“他们说……说辽东吃了大败仗,死了好多好多人……说杨经略(杨镐)已经上疏请罪……还说……还说皇上在乾清宫摔了杯子,骂了整整一个时辰……”
朱由检闭上眼睛。果然,消息已经捂不住了。这种惊天败绩,怎么可能完全封锁?宫中的流言,往往比正式的通报传得更快,也更接近真相。
“下去吧。”他挥挥手,“记住,这些话,出了这个门,就烂在肚子里。”
“奴、奴才明白!”贵宝如蒙大赦,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。
午后,钱龙锡果然来了。王承恩按照吩咐,以殿下身体不适为由婉拒。钱龙锡在宫门外站了片刻,没有坚持,只是让王承恩转交一个锦囊。
“钱先生说,请殿下安心静养。这里面是他手抄的几篇前朝名臣应对危局的文章,或可供殿下闲暇时一观。”王承恩呈上锦囊时说道。
朱由检打开锦囊,里面是几页字迹工整的手稿。他快速浏览——一篇是唐代陆贽在泾原兵变后为唐德宗起草的罪己诏,一篇是宋代富弼在澶渊之盟后整顿边备的奏疏,还有一篇是于谦在土木堡之变后稳定京师的方略。
这不是普通的文章,这是钱龙锡在隐晦地向他传递信息:朝廷即将面临巨大危机,需要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。而钱龙锡给他看这些,似乎是在暗示什么,或者说,在期待什么。
朱由检将手稿仔细收好。钱龙锡这位讲官,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有深意。
黄昏时分,终于有正式的消息传来——不是圣旨,也不是邸报,而是坤宁宫苏月亲自来了一趟。她没有进殿,只在宫门外与王承恩低声交谈了几句,留下一个食盒便匆匆离去。
王承恩将食盒提进来时,脸色复杂:“殿下,苏姑姑说,娘娘让转告殿下:辽东军务有变,朝廷正在紧急商议对策。请殿下务必保重身体,近日若无必要,切勿离宫。这食盒里……除了点心,还有一封信。”
朱由检打开食盒,底层果然压着一个没有封口的素笺。展开,是张皇后娟秀的字迹,只有短短两行:
“风云骤变,稳坐观澜。兄长安好,勿需过虑。潜心学问,以待来时。”
这封信意味深长。“兄长安好”是说天启皇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