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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绥之看了看天色,心中也是一沉。清明时节的暴雨,又急又猛,若被淋个透湿,极易感染风寒。他正思索着是加快速度赶路,还是找个地方暂避时,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,瞬间连成了雨幕,天地间一片混沌。
“快看!那边有灯光!”眼尖的花翎忽然指着右前方风雨中隐约透出的一点微弱光芒喊道。
三人催马靠近,只见风雨中,一座孤零零的二层木楼伫立在荒草丛生的官道旁,门前挑着一盏昏黄的灯笼,在风中摇曳不定,灯笼上模糊可见“悦来客栈”四个字。这是一家典型的荒野客栈,看起来有些年头,木墙斑驳,在暴雨中显得格外破败和阴森。
但此刻,也顾不了许多了。花翎一个箭步跳下马,冲到客栈紧闭的木门前,用力拍打着门板,大声喊道:“喂!有人吗?开门!我们要住店!”
敲了半晌,里面才传来脚步声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一条缝,一个打着油纸伞、身着半旧青衫的男子探出身来。这男子约莫三十岁年纪,面容清秀,眉眼温和,带着几分书卷气,只是脸色略显苍白,似乎有些怯弱。
张绥之连忙拱手,彬彬有礼道:“店家,我等途经此地,忽遇大雨,恳请行个方便,容我们进去避避雨,若有空房,最好不过。”
那男子闻言,连忙摆手,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:“公子误会了,在下并非店家。和诸位一样,也是途经此地,见天色不好,先行一步来此避雨的。”
张绥之恍然,也笑道:“原来如此。是在下唐突了。不知兄台尊姓大名?”
那男子笑着还礼,态度谦和:“免贵姓张,单名一个岚字。风雨甚大,公子和两位姑娘快请进来说话吧。”
张绥之笑道:“哦?张大哥,巧了,你我竟是本家,小弟也姓张,名绥之。”
张岚脸上露出惊喜之色:“那真是有缘,张公子快请进!”
张绥之带着花翎和阿依朵侧身进入客栈。堂内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尘土气。只见里面已经聚了七八个人,或坐或站,气氛显得有些沉闷。
靠窗的位置,坐着一位身穿劲装、腰佩长剑的汉子,约莫二十七八岁,面容冷峻,眼神锐利如鹰,自顾自地擦拭着剑鞘,对进来的人只是抬眼淡淡一瞥,便不再理会,显是个江湖剑客。他旁边不远,是一位穿着低级军官服色的汉子,三十上下年纪,皮肤黝黑,身形健壮,正就着一碟花生米自斟自饮,眉宇间带着行伍之人的粗豪之气。
另一张桌子旁,坐着一位小姐和她的丫鬟。那小姐年方二八,穿着虽不显奢华,但料子做工皆是上乘,鹅蛋脸,柳叶眉,气质温婉,一看便知是出身不错的大家闺秀。她身边的丫鬟年纪相仿,也是一脸机灵。主仆二人在此荒店之中,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角落里还有两个穿着短褂、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,面前摊开着一些琐碎的小玩意儿,似是沿途兜售杂货的商贩,此刻正低声交谈着,眼神时不时瞟向堂内其他人,带着商贾特有的精明与打量。
而最引人注目的,却是坐在堂中火塘旁的一对男女。那男子正是引他们进来的张岚,他已收起油纸伞,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件披风披在身边一位妇人的肩上。那妇人年纪与张岚相仿,穿着绸缎衣裙,面容姣好,但此刻却柳眉倒竖,一脸不耐与嫌恶,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让她极不顺心。她身后还垂手立着一个五十岁上下、仆人打扮的老者,应是他们的家仆张福。这妇人与温文尔雅的张岚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张岚见张绥之打量,忙笑着介绍:“张公子,这是在下的内子周氏。张福,快来见过张公子。”那仆人张福连忙上前躬身行礼。
张绥之拱手道:“张大哥,张夫人,有礼了。”又对那张福点了点头。
那周氏却只是用眼角瞥了张绥之一眼,从鼻子里轻轻“嗯”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