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    曲定春目光迎向牛石。

    “在场的许多朋友跟着你牛理事说话,曲某说与不说又有何用?”

    牛石笑道:“牛某做事最重公平,人人把话说开了、说定了,也免得事后反复,曲大尽管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翻一番。”曲定春摇头,“不是小数目。”

    “奉神向来只怕少不嫌多。且牛某私以为钱唐尽得世间繁华,吞吐天下金银,咱们守着金钵钵,却要不着二两饭!缘何?”

    他放慢了语速,字字砸下来。

    “得钱少是因着分的人多!”

    “街头厮混全凭一条烂命。”曲定春神情莫名,“钱,是拿血换来的!”

    “曲大郎,曲大团头!”牛石连连抚掌,语气很是苦口婆心,“今时不同往日啦。盛和楼是说话的地儿,咱们今天把事说定了,出了这门,拿得出是善信,拿不出,也自有鬼神上门说理。何必你我张口闭口打打杀杀,见了血岂不徒增晦气?”

    “牛社首好算计。那日我俩割肉下酒,你肥我瘦,斗狠下来,你伤了,我瘸了。如今,又要故技重施么?”

    “曲大说的什么话?”牛石的笑仿佛钉在了脸上,“荣华富贵,横尸街头,从来各凭本事。”

    “要没本事呢?”

    “没本事你开什么堂口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香醇的美酒,靡靡的丝竹,腰肢纤细的女子与烧得正红的炭炉,大雨隔绝了盛和楼,却也压不住楼里的熏醉与欢腾。

    一片暖烘烘、醉醺醺里,两只木桶悄无声息地在各个角落、各个汉子间流转。

    龙涛没多过注目,寻了个位置,斟了碗烈酒,望着戏台久久出神。

    戏台上演着近来钱唐私下最时兴的曲目。

    之所以是私下,概因这曲目名为《报怨恨变文》,讲的是一个自称“报怨恨”的侠客扫除占据长安城内荒僻里坊为祸一方的妖魔的故事,开头第一则便始于一间鬼宅。

    只要不痴不傻就晓得这所谓《报怨恨变文》里子是啥,无外乎换了个名头,换了个地方,讲原本的故事。

    遮遮掩掩反倒助长了流行,尤其是在那颗脑袋明晃晃挂在了城头之后。

    各家酒楼茶肆勾栏没这则《变文》,客人都不爱上门。可若有这则,保准遭人举报,勒令整改。只有几家大酒楼,敢闭起门来上演曲目,生意也由此红火不少。有眼热的嘀咕,说谴人盯着举报的正是这几家酒楼。

    瞧瞧。

    在钱唐这个处处规矩的地方,拿规矩压人的处处皆是,可各显神通想要跳出规矩的同样处处皆是。

    台上,一曲唱罢,妖魔殒命。

    台下,两个保义团兄弟从大门方向进来,倚在出口,微微颔首。

    龙涛举起碗中烈酒一口饮尽。

    冷眼瞧着这满堂的暖烘烘、醉醺醺、闹腾腾。

    拔出了藏在桌下的解腕刀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楼上。

    气氛凝如冰沉如铁。

    牛石自斟自饮,似胸有成竹;曲定春埋着脸,看不清神情,像在积蓄着什么。

    楼外雨声哗哗,显得自楼下传来的咿呀唱戏声尤为幽渺,可就这些许幽渺落在席上如坐针毡的其他人耳中,却是格外地刺耳。

    “甚么鸟腔,唱了一遍又一遍,不晓得犯忌讳么?!”

    一个绰号“刀口蜮”的泼皮头头忽的一拍筷子,腾地起身。他语句含混,好似含着一口水。

    “咱去叫楼下换上一曲,免得碍了酒兴。”

    装模作样走向门口。

    骂咧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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