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嘴边不沾腥?莫非你却不知?!”

    两人一个性情火爆,一个心哀欲死,争执起来,若非无尘拼命调解,险些血洒当场。

    黄尾小声告诉道士。

    邓波所言,却系实话。

    钱唐这些个豪商,跑船的多半兼职过海盗,坐商也大多兼任窝主,个个与海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
    据说,“福兴”商号发家的第一批货,就是邓家兄弟抢来的!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“黄冠”的失败好似灌下一杯毒酒,毒性尚需慢慢发作。

    “富贵”的暴露却好比一把匕首刺入腰腹,给与了“解冤仇”直接的重创。

    在官吏、权贵、僧道中,不少人因刘牧之与镜河的遭遇兔死狐悲,对解冤仇抱以同情;在坊间,各路江湖好汉、能人异士因窟窿城的贪婪残暴,对其暗暗积累了十足的愤怒;在底层,百姓生活日益艰辛,或被动或主动地加入香社。

    但无论是同情、愤怒还是艰辛,都不足以让大部分人甘冒被恶鬼生吞活剥的风险。

    真正推动他们倒向解冤仇的,是米面,是物资,是银钱。

    之前,有“富贵”的银弹开道,无往不利,从不必担心恶鬼开出更大的价码,因为谁都知道窟窿城从来不给钱。

    可而今,邓波进了刘府,解冤仇的钱袋子空了。

    原本对“解冤仇”活动睁一只眼闭一眼的官吏差役忽的记起了自己的职责;坊间的豪杰们开始袖手旁观甚至倒戈相向;大量香社因物资不继,运转困难。

    这关头。

    衙门的何水生偷偷递来消息。

    州府的老爷们因玄女庙一事,对寺观的庇护失去了信心,已然屈服于恶鬼威胁。

    次日。

    潮义信的泼皮拥着差役挨家挨户宣扬,说解冤仇与海寇有干连,衙门下令仔细搜查海寇细作以及清理近来兴起的诸多淫祀、野神。

    细细筛查之下,还真叫他们翻找出一些个藏身坊间的江洋大盗,可追寻的正主却难见踪影,偶有蛛丝马迹,待破门而入时,往往已人去楼空。

    反复扑空几次,潮义信的头头再蠢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。

    主人凶焰高织,爪牙自然也威风大涨。潮义信的罗振光由是借鬼王之势鲸吞钱唐,要统一各坊帮会,但一来困于人手不足,二来为避免激起激烈的反抗,他采取了相对温和的方式,只将心腹安入插各帮会高层,要求各帮会尊奉号令,再徐徐图之。

    “解冤仇”三番四次逃脱,显然是内部走漏了消息。

    罗振光便暂缓了外部,正要施展手段,揪出内奸,便有人自个儿跳了出来。

    保义团的曲定春和龙涛杀了潮义信的监军,又纵火烧了盛和楼,借着火势蔓延引起的慌乱从容脱身,领着心腹兄弟堂而皇之踏入了刘府。

    曲定春或说龙涛即是“飞贼”解冤仇。

    “曲施主忒心急了些。”无尘扼腕道,“你潜身在外,尚能组织人手,威慑宵小,庇护良善,却早早进了刘府,无异于临敌而自缚拳脚。”

    曲定春却摇头道:

    “我等若不进刘府,让世人晓得曲某就是解冤仇,恐怕那罗振光不会善罢甘休,更将借机发难清除异己!介时,不晓得要牵连多少朋友?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曲定春全了他的忠义。

    却也如无尘所言。

    窟窿城由是愈发肆无忌惮。

    鬼王派出了其在人间的另一只爪牙——巫师。

    其实巫师们才是鬼王最能深入里坊的触手,只不过先前畏惧“解冤仇”的刺杀,大多明哲保身,闭门不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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