耗?』司马懿声音陡然转厉,『为何短缺之粮,皆是最为优质之新麦?为何偏偏是经你手之账目短缺最多?!』他猛地一拍案几,『还有,你暗中将仓储分布、守卫换防时辰泄露于细作,也是「疏漏」?也是「人人如此」吗?!』

    孙邝的镇定瞬间瓦解,脸色变了变,但仍强辩道:『上官!小人在仓曹任职期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!平日兢兢业业,从无大错!如今非常时期,事务繁巨,出些小纰漏,怎能……怎能如此苛责?小人忠心耿耿,通敌之事,绝无可能!什么分布……想必是放在案头上行文被奸细看见了……定是有人栽赃陷害!』

    我今天虽然做了坏事,但是我昨天做了好事啊!

    我父亲,我祖辈,我那什么,可是立了大功!

    强调着有功当赏,然后就应该一直赏下去……

    不断地重复强调自己,或是自己的父祖辈过去的资历、贡献和苦劳,认为这些可以作为抵消当下过错的『资本』,享受一点『特权』或逃避惩罚是理所应当的,是『拿回自己该得的部分』,将纪律与法律视为可以讨价还价的交易。

    『兢兢业业?从无大错?』枣祗冷笑一声,拿起另一份卷宗,『你因盘剥运粮民夫被记过一次;太兴九年,你谎报仓库鼠患,侵吞陈粮,后案发补上蒙混清查……』

    枣祗念出孙邝并不光彩的过往,『这就是你所谓的「兢兢业业」?尔之苦劳,便是这般积累的吗?如今国难当头,竟变本加厉,勾结外敌!!尔还有何面目在此狡辩!』

    孙邝哑口无言,面如死灰地瘫倒在地。

    最后被带上来的,是职位最高的户曹属官赵炎。他没有下跪,只是微微躬身,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屈辱和愤懑的神情。

    『赵炎,你原本也是农家子出身,现身为户曹属官,负有监察仓储、核对民数之责。却与细作内外勾结,虚报民夫数量,套取粮饷,更将雒阳周边田亩分布、户籍情况泄露敌方。你还有何话说?』

    枣祗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痛心。

    官员腐化,比细作破坏更令人扼腕。

    赵炎抬起头,没有看枣祗,而是望着殿顶,长叹一声,语气中充满了自嘲与一种奇特的『委屈』:『下官……无话可说。然下官只想问一句,想要办好事,为什么这么难?』

    他开始了他的表演,语调悲凉:『想要做点实事,处处掣肘!每个人都有事,每件事都重要,想要让事情办好,办快,不给点好处,旁人愿意办么?旁人也是千头万绪繁杂事务,凭什么先办你的事情?下官若是事事都走流程,件件都按规矩,什么时候能办好?可在下俸禄低微,便是全部拿出来,也给不了这些人啊!下官,下官确实收了些钱财,可是这些钱财全都用来办事上了!下官绝无用于半分私欲开销!望大司农明察!』

    『恶劣的生存环境』么……

    懂的都懂。

    或许换个名头,比如什么『原生家庭』、『平等自由』……

    『所以,你便与曹贼勾结,出卖雒阳?』司马懿冷冷地说道。

    赵炎像是被刺痛了,激动起来:『出卖?何谓出卖?关中山东原本一家!都是大汉朝堂,都是天下一家!骠骑大将军也是大汉臣子,难道不应该听从大汉天子,大汉朝堂之令么?!这难道有什么错?大汉如今多灾多难,难道不应该消弭纷争,休养生息,恢复民生么?为何又要再起刀兵,荼毒生灵?下官所有一切行为,都是为了天下安宁,从未有半点私心!难道这也是有错了?』

    赵炎将自己的背叛,粉饰成了一种对现实失望后无奈的,『追求理想』的『高级』选择,试图赋予其一种悲壮的色彩。

    枣祗静静地听他说完,目光中最后一丝惋惜也消失了,只剩下彻底的冰冷与厌恶。

    枣祗认识赵炎的,当年在长安的时候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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