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则不求进取,唯苟全性命于乱世……此非民之惰,实乃制之弊也!』

    『主公所言甚是。』贾衢也是点头说道,『新政之下,农人勤于耕作,改进农具,因增产可多得,子弟亦可因功、因技被举荐入学;工匠钻研技艺,因一技之长可获尊重,可得厚赏……商户,兵卒,亦是如此,便是奋勇而进,求精求善,无需官吏时时敦促,事事强调……如此官吏得其绩,百姓得其利,家国亦得其安……』

    贾衢指了指斐潜桌案上的书册,说道,『去岁并北新增垦田数目,民间自发兴修小型陂塘沟渠数量,工坊接收民间定制新式农具、家具的订单,乃至市集交易额,皆远超往年。此非官府强令所能致,实乃民众见前途有望,自发勤奋之结果!』

    『梁道所言,深得我心。』斐潜点着头,缓缓开口,『力耕者有其食,善工者得其赏,勇战者获其荣,有才者尽其用。如此,则民力可舒,国力可强。』

    斐潜站起身,走到帐壁悬挂的巨幅地图前,目光扫过并北、河洛,乃至更广阔的天地,『管子有云,仓廪实而知礼节。然仓廪何以实?非仅靠天时地利,更靠人尽其力,物尽其用。而人欲尽力,则需使其见努力之果,怀向上之望。梁道,你在并北所做的一切,便是将此理,践行于实处。此功,不在斩将夺旗之下。』

    帐外秋风依旧,帐内的一场深入交谈,却仿佛为即将到来的大战,注入了更为深厚的力量。

    这力量,并非仅仅来自于刀剑的锋锐,更来自于一种能让万千黎庶看到希望、并愿意为之奋斗的制度生机。

    贾衢起身,肃然一揖,『主公洞见万里,衢不过遵令而行,恪尽职守罢了。并北能有今日气象,全赖主公新政之道。若非大力招募流民,开垦边地,推广新技,并北无此人力物力;若非以商贸、盟约羁縻匈奴、乌桓,使其渐习农耕、互市,边境难得安宁,亦无此稳定环境。衢只是在此基础之上,细化条例,督促执行而已。』

    斐潜摆摆手笑道,『有功便是有功,梁道不必过谦。若是再谦让,我可真就不算此功了……』

    贾衢连忙说道:『啊,主公自当是奖罚分明!』

    斐潜和贾衢两人相视而笑。

    『眼下河洛之战,关乎中原气运。曹孟德行焦土之策,毁我恢复河洛之心血,必不容他得逞!』斐潜一边说着,一边执贾衢手送至大帐之前,望着连绵秋色不由得朗声吟诵道,『昔日风雪宿,孤影策寒驴,今朝河洛聚,共拓九天途……梁道且稍作休整,后续诸多重任,还需倚仗于你。』

    『衢,定不辱命!』贾衢拱手而应。

    贾衢正准备退下,却见到大帐之外兵卒急急而来,『报!探明曹军于津渡设置拦索!并潜藏兵卒于山谷土塬之内!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