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灵没有再逼他,而是对身旁的士卒低声吩咐了几句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那名士卒取来了一个小布包和一件折迭整齐的战袍。

    朱灵将布包打开,里面是几块散发着麦香的炊饼,以及一小块用盐腌制的,色泽正常的肉干。

    『好坏如何,你自己看。』

    朱灵将食物和战袍推到李七面前,声音依旧平静,『这是我军中寻常士卒的口粮与配发的战袍。你且看看,摸摸。』

    李七下意识地接过炊饼,触手坚实,绝非他常吃到的那些掺了大量麸皮,甚至上沙土的黑饼子能比的……

    而且这肉干……

    虽不多,却是实实在在的肉。

    李七又摸了摸那战袍,厚度和质地,比他身上那件早已破旧板结,难以御寒的破衫不知强了多少倍。

    他是老兵,他自然知道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普通士卒意味着什么……

    是生存,是保障!

    『曹军之中,』朱灵缓缓说道,目光如炬,仿佛能看穿李七过往的所有艰辛,『尔等寻常士卒,可否按时足量领得食粮?所发衣袍,可能真正御秋冬寒风?怕是拖欠克扣乃为常事,发放之物,亦多粗劣不堪吧?』

    李七喉咙滚动,无法反驳。他想起自己手下那些兄弟,常常饥一顿饱一顿,冬日里只能蜷缩在一起靠体温取暖,冻毙者时有发生。

    上官的许诺,如同这大河的声响,听得到,但是抓不着。

    见李七神色愈发黯然,朱灵知道火候已到,他左右看了看,然后冲着某个兵卒招手,『牛大郎!你过来一下!』

    一名站在稍远处的骠骑士卒走了过来,此人面容朴实,带着一股李七熟悉的,同样属于底层军汉的气味。

    『喏!』朱灵指着这名士卒介绍道,『他叫牛大郎,原为流民之后,你不妨问问他,如今在我军中,是何职司?饷钱几何?家中境况又如何?』

    牛大郎朝着朱灵拱了拱手,然后看向了李七,目光坦诚,『我爹原本是山东人,逃难至关中,得分了田亩,后来却被地方上的蠹吏无辜打死,是大将军麾下处置了蠹吏,又救了我和小妹性命,再后来我投了军,如今累计军功,新升了队率。饷钱么,都是按月发放,皆是足色骠骑钱,从不拖欠。去年攒下的饷钱,托军中捎回了家,俺妹来信说,买了些粟种,还修了屋顶,养了一头牛,三只羊……这在以前,俺想都不敢想。』

    牛大郎的话语朴实无华,没有夸大其词,却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宣言都更具冲击力。

    李七怔怔地看着牛大郎,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可能的人生轨迹。

    同是底层军汉,为何境遇如此天壤之别?

    朱灵适时的说道:『李七,你还不明白吗?曹氏与其麾下士族,视你如草芥,如犬马,用之则驱,弃之则敝!他们何曾真正在意过你死活?何曾在意过你家中父母妻儿是饥是寒?这样的人,还值得你效忠么?』

    朱灵上前一步,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七,『而在骠骑治下,功勋自刀剑取,爵禄由战功得!大将军重信守诺,改善民生,强兵富民,绝非空谈!这钱币,这衣粮,以及大郎之言,皆是明证!你为那些盘剥你,视你如猪狗之人守密守忠,失去的不只是你自己的性命,更是你以及你家乡亲人可能拥有的,一条新的,活得更像个人的路!我问你,值不值?!』

    『现在,』朱灵的声音放缓,『告诉我,你所有知道的,这里的布防详情,曹军斥候的联络方式与暗号!这不是背叛,这是弃暗投明!是为你自己,也是为无数像你一样的兄弟,寻一条真正的生路!』

    李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他低下头,看着手中那枚仿佛带着温度的骠骑钱币,又抬头看了看面容诚恳的牛大郎,最后目光扫过那些虽然沉默却眼神清亮的骠骑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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