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根须,香得更冲,”她边摘边念叨,手指在葱叶上捋过,把沾着的露水甩在地里,溅起细小的土花。

    胡小满把新榨的菜籽油往桶里灌,漏斗口偶尔滴下几滴油,落在地上,很快聚成小小的金珠。“爹,这桶油够小学用不?”他拍了拍桶底,“王校长说要炸两锅,给孩子们当课间餐。”胡德山蹲在旁边看刻度:“够了,多的让他们炒菜,咱的油炒青菜都好吃。”

    送油的三轮车刚出村口,就遇见卖豆腐的老张,车斗里的豆腐颤巍巍的,像块嫩黄的玉。“德山,给我留两斤新油,”老张隔着车喊,“昨儿个我那口子炸豆腐泡,用的还是你上回送的,香得街坊都来问。”胡德山应着:“回来给你送去,保准是今早刚榨的。”

    小学的操场上,孩子们已经排着队等了,校服上的红领巾在阳光下格外显眼。王校长握着胡德山的手:“可把您盼来了,孩子们念叨好几天了,就等着吃用老法子榨的油炸的油条。”胡小满把油桶搬下来,刚打开盖,一股清香味就漫开了,引得孩子们直吸鼻子。

    厨房的大铁锅里,菜籽油烧得冒青烟,王校长往里面扔了块面团,“滋啦”一声浮起来,很快炸得金黄。“就是这个味!”她高兴地说,“比镇上买的桶装油香多了。”胡家婶子把带来的油酥饼摆在案板上,层层分明,孩子们围着看,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
    小姑娘学徒被孩子们围住了,七嘴八舌地问榨油的事。“姐姐,榨油是不是要很大的力气?”“菜籽是长在树上的吗?”她蹲下来,拿起块油酥饼比划:“菜籽长在地里,像小豆芽,榨油时得用木槌敲,就像这样——”她举起饼,学着胡德山抡锤的样子,引得孩子们一阵笑。

    回油坊的路上,胡小满忽然说:“爹,王校长说想让您来给孩子们上堂课,讲讲菜籽咋变成油的,您看行不?”胡德山看着路边的油菜花田,花期刚过,荚子鼓鼓囊囊的,透着股饱满的劲儿。“我嘴笨,讲不明白,”他犹豫着,“让小满你去吧,你比我会说。”

    “孩子们就想听您讲,”胡小满笑着说,“说您讲的有味道,不像老师念课本。”胡德山没再说话,只是手里的缰绳松了松,让三轮车慢慢悠悠地晃,风里带着油菜荚的清香,像在跟他说悄悄话。

    回到油坊时,老木匠和老李头正蹲在院里下棋,棋盘画在青石板上,棋子是用石子和菜籽壳代替的。“德山,你可回来了,”老木匠举着颗石子,“这盘棋就等你当裁判,老李头耍赖,说马能走直线。”老李头急了:“我那是千里马,咋不能走直线?”

    胡德山凑过去看,棋盘上的“楚河汉界”被雨水冲得有点模糊。“依我看,”他捡起颗菜籽壳放在“马”的位置,“马走日,象走田,老规矩不能破,就像榨油,少了哪步都不成。”老李头哼了一声,把“马”挪回原位:“算你有理,下次咱比打铁,看谁的铁箍打得结实。”

    下午,县农业局的人来了,带着个技术员,说是来测菜籽的品质。“胡师傅,您这菜籽的含油量比普通品种高两个百分点,”技术员看着化验单,“我们想把您的‘小粒黄’作为本地优良品种推广,您看行吗?”

    胡德山摸着菜籽,籽粒饱满,泛着自然的油光。“推广行,”他说,“但得告诉人种的时候别用化肥,就用草木灰和鸡粪,不然种出来的籽不香。”技术员连连点头:“您放心,我们会把种植方法一起推广,保证原汁原味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学徒在旁边记笔记,把技术员说的含油量、种植要点都写下来,字迹歪歪扭扭的,却一笔一划很认真。“师傅,这些都要记牢吗?”她举着本子问。胡德山点头:“记着好,以后教别人种菜籽,就不会忘了。”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,父亲也是这样,把该注意的事一条一条说给他听,生怕漏了哪句。

    傍晚,胡家婶子做了油焖笋,用的是新挖的春笋,浇了两勺菜籽油,香得能把房梁上的燕子都引下来。“快吃,”她给每个人碗里夹了块,“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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