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往桶盖上缝。
“这向日葵绣得真好,”李木匠蹲在旁边看,手里还拿着刨子,“花瓣的纹路跟真的一样,买油的人见了,保管多买两斤。”
二丫抿着嘴笑:“周胜说,给油桶戴个‘花帽子’,显得咱油坊讲究。”她把绣好的油布盖在桶上,用细麻绳系紧,油桶顿时添了几分精气神。
周胜正在给油桶编号,用红漆在桶身写“壹号”“贰号”。“以后往县城送货,就按号记,哪个铺子要了多少,啥时候结的账,一目了然。”他放下漆笔,拿起账本翻了翻,“张记杂货铺欠的三斤油钱,记在叁号桶上,下次送货时一起要。”
胡小满趴在桶边,数着上面的花纹:“二丫姐,你绣的麦穗有多少粒?俺数了半天没数清。”二丫笑着敲她的头:“不用数,看着热闹就行。对了,李大叔,你家的新木楔子做好了没?榨油机的老楔子快磨平了。”
李木匠从工具袋里掏出个木楔子,纹路笔直,泛着浅黄:“早做好了,用的枣木,比铁的还硬。你爹说,枣木辟邪,用它榨油,油都香三分。”
正说着,石沟村的石头跑来了,肩上扛着个新做的木架,架上摆着三个陶罐,罐口封着红布。“胜哥!俺们村的新油熬出来了,让你尝尝!”他把陶罐放在石桌上,揭开红布,里面的油清亮得像水,“陈老师说,加了新滤油机,熬出的油一点渣子都没有,能当镜子照。”
周胜舀了一勺,放在鼻尖闻:“真香!比上次的清透多了。石头,你们村的油打算往哪送?”
“县城的供销社!”石头得意地说,“供销社王主任尝了样品,说要订五十斤,还说要给俺们挂‘优质油’的牌子呢!”
二丫赶紧拿出新油桶:“那快装桶,我这油布正好派上用场。”她往桶里铺油布时,忽然发现布角破了个小洞,赶紧掏出针线缝补:“可不能漏了,这油金贵着呢。”
石头看着她缝补,忽然挠挠头:“二丫姐,俺能跟你学绣花不?俺娘说,学会了能给未来媳妇绣嫁妆。”二丫脸一红,把针线塞给他:“先从绣直线开始,绣不好不准吃饭。”
入了夏,雨水多了起来。这天傍晚,雷声滚滚,豆大的雨点砸在油坊的铁皮顶上,噼啪作响。周胜和二丫正在算本月的账目,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,胡小满趴在旁边,眼睛瞪得溜圆。
“不对,”二丫扒拉着算盘,眉头皱起来,“这总数差了五毛。周胜,你再算算三号桶的账。”周胜重新拨动算珠,算珠碰撞的声音混着雨声,倒也清亮。“张记杂货铺买了五斤油,每斤八毛,该是四块,你写成四块五了。”
“啊?”胡小满赶紧去翻账本,果然,她把“五”写成了“六”,“俺又写错了!”二丫笑着拍她的背:“没事,刚开始都这样。陈老师来了,让他教你查错账的法子。”
忽然,院门外传来“砰砰”的敲门声,夹杂着喊叫声。周胜起身开门,雨水立刻灌了进来,只见张婶的儿子狗蛋浑身湿透,抱着个油纸包站在雨里。
“周哥!俺娘让俺送这个来!”狗蛋把油纸包往周胜怀里塞,“供销社王主任刚才来家里说,石沟村的油卖得好,让再送二十斤,急着明天一早用!”
油纸包里是张订货单,字迹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,但“二十斤”三个字很清楚。周胜赶紧喊二丫:“快装油!我套车去!”
二丫擦干手,往油桶里倒油,油线细得像银丝,稳稳落进桶里。胡小满举着灯笼照亮,灯笼穗子被风吹得乱晃。“二丫姐,油够不?”她盯着油标尺喊。
“够了够了,”二丫把桶盖盖紧,“再垫层油纸,别让雨水渗进去。”周胜已经套好了车,马身上盖着塑料布,呼哧呼哧地喘着气。
“狗蛋,你坐车上,我来赶车。”周胜把油桶搬上车,用油布盖严实,“雨天路滑,得慢点开。”
二丫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