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火,火光映着她的侧脸,湖蓝色的布搭在肩上,像片刚落的云。

    “明天让张婶闺女她们来学绣活吧,”周胜往灶膛里添了根柴,“咱得赶在中秋前把绣庄的活交了。”

    二丫往锅里撒了把菜,“滋啦”一声:“我早把绷子准备好了,丝线也分好了,就等你回来定规矩呢。”

    灶膛里的火“噼啪”响,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,像两片刚抽芽的菜籽叶,紧紧挨着,透着股使劲长的劲儿。院门外,新打的井已经挖了半人深,井水映着月亮,亮得能照见人影,仿佛藏着数不尽的好日子,正咕嘟咕嘟地冒。

    天刚蒙蒙亮,二丫就醒了。窗纸上还沾着些晨露,透着青白的光,她摸黑坐起来,借着这微光摸到床尾的布包,里面是连夜分好的丝线——赤橙黄绿青蓝紫,缠在竹制的线轴上,码得整整齐齐,像一串缩微的彩虹。

    “娘,我去油坊了。”她轻轻推开门,灶房里已经飘出了米汤香,胡大婶正往灶膛里添柴,火光把她的侧脸映得发红。

    “早饭在锅里温着,”胡大婶回头,往她手里塞了个热乎的鸡蛋,“张婶闺女和石头家妹子该到了,你路上慢着点。”

    二丫把鸡蛋揣进兜里,脚步轻快地往油坊走。晨露打湿了布鞋,踩在青石板路上有点凉,可心里头是热的。油坊的门虚掩着,推开门时,木轴“吱呀”一声,惊飞了檐下的麻雀,扑棱棱掠过刚抽芽的槐树。

    张婶闺女和石头家妹子已经等在院里,两个半大的丫头,手里攥着新做的绷子,见二丫进来,都怯生生地站了起来。“二丫姐。”她们齐声喊,声音细得像蚊子叫。

    二丫笑着摆摆手,把布包放在石桌上打开:“别拘束,咱先从最简单的学起。看见没?这是‘回’字纹,绣在油布边角上,不容易脱线。”她拿起绷子,穿好针,“来,看着我的手,线要拉紧,但别扯断,针脚得匀,像咱纳鞋底似的,密了才结实。”

    丫头们凑过来,大气都不敢喘,眼睛瞪得溜圆。二丫的针在布上穿梭,银亮的线迹慢慢连成方方正正的“回”字,边角处还巧妙地拐了个小弯,看着比普通的花纹灵动些。“为啥要拐个弯?”张婶闺女忍不住问,手指绞着衣角。

    “好看呗。”二丫放下针,指着院里的油桶,“你看这油桶,直挺挺的不好看,周胜哥总说要在桶身上箍道铁圈,弯个弧度,既结实又顺眼。做活计跟做人一样,太直了容易折,带点弯儿才长久。”

    石头家妹子噗嗤笑了:“二丫姐,你说话跟教书先生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听陈老师说的多了,学来的。”二丫也笑,把绷子递给她们,“试试?别怕扎手,我头回绣时,手上全是针眼,周胜哥见了,硬要把我的绷子收走,说不如他劈柴来得实在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周胜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,裤脚沾着泥,应该是刚从菜地里回来。“说我啥呢?”他把锄头靠在墙上,看见石桌上的丝线,眼睛亮了亮,“哟,徒弟都带来了?”

    “刚教着呢。”二丫拿起丫头们绣的半成品,“你看,她们学得快吧?”

    周胜凑过去看,虽然针脚歪歪扭扭,但“回”字的模样是出来了。“不错不错,”他点头,“比二丫头回绣的强,她当初把‘回’字绣成了‘田’字,还嘴硬说故意的。”

    二丫伸手拍了他一下:“再胡说!”转身又对丫头们道,“别听他的,他就会劈柴挑水,懂啥叫绣活?”

    周胜嘿嘿笑,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打开是两个芝麻烧饼:“刚从镇上买的,热乎呢,你们垫垫。”

    丫头们你看我我看你,谁也不好意思先拿。二丫拿起一个塞给张婶闺女:“拿着,吃饱了才有力气学。”又塞给石头家妹子一个,“周胜哥买的,不吃白不吃。”

    周胜靠在门框上,看着二丫手把手教丫头们绣花,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,在她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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