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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鬼臼狱的穹顶永远悬着铅灰色的云,罡风卷着细碎的黑沙,刮过鬼臼狱龙皇的鳞甲时,却被一层暗紫色的龙气挡在三尺之外。巨兽的脊背宽阔如一座移动的黑石平台,鳞甲与鳞甲的缝隙间生着墨绿色的龙脊草,在风中轻轻摇曳。虞蓬空与少年和栎并肩坐在龙颈左侧的软甲上,身下是龙力流转的温热,身旁是翻涌着暗红色瘴气的深渊。

    龙皇正驮着他们往鬼臼狱深处而行,下方偶尔有狱鬼的尖啸穿透瘴气,却在触碰到龙皇散发出的威压时,瞬间消弭于无形。这样的行程已过了半日,从最初的戒备,到如今的悠然,连龙皇都习惯了背上两个渺小的生灵,偶尔会轻轻甩动尾鳍,带起一阵风,将和栎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飞。

    虞蓬空靠在一根凸起的龙角上,指尖把玩着一枚从鬼臼狱深处采来的幽荧石,石身泛着淡淡的蓝光,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。他侧头看向身侧的和栎,少年正低头拨弄着龙脊草,指尖沾了草叶的汁液,却浑然不觉。三个月前在杏花村分别时,和栎还是个穿着青布儒衫、背着书箧的书院少年,如今虽依旧眉眼清澈,却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锐气,腰间还多了一把缠着粗布的玄铁剑。

    “尝尝这个。”虞蓬空将水囊递过去,声音被风捎带得有些飘忽。水囊里是他用鬼臼狱的晨露和龙脊草汁酿的灵液,清冽中带着一丝草木的清香。

    和栎抬起头,接过水囊猛灌了一口,灵液入喉,瞬间化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,驱散了一路的疲惫。他抹了抹嘴角的水渍,将水囊递还回去,笑眼弯弯:“还是你会折腾,这鬼地方的东西,竟也能酿出这般滋味。”

    虞蓬空接过水囊,却没有立刻喝,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和栎。他其实已经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——从和栎浑身是伤地出现在鬼臼狱入口,被三只鬼将围攻,到他出手将人救下,再到龙皇因惜才应允驮他们同行,他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。此刻龙背安稳,罡风温柔,正是最好的时刻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,”虞蓬空的声音轻了些,像是怕惊扰了少年的思绪,“你当初在杏花村送我时,不是说要完成书院的学业,还要多陪陪爹娘和师兄弟们吗?你说最少要一年?你说最少要一年半载,才能放下俗事来寻我。这才过了三个月,你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?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和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。他垂下手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玄铁剑,剑鞘上还留着他爹娘亲手缠上的防滑布,布纹间藏着细密的针脚。他沉默了片刻,目光飘向远方,像是透过翻涌的瘴气,看到了千里之外的杏花村——村口的老杏树该开花了,书院的先生该在课堂上摇头晃脑地讲《修真要诀》了,师兄弟们该在课后偷偷溜去山下的酒馆喝米酒了。

    “学业?”和栎低声重复了一遍,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,“我在书院读了八年书,从《三字经》到《五行遁术详解》,先生说我是书院百年难遇的奇才,不出两年便能结业,成为一方小有名气的儒修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手,掌心向上,一团淡金色的灵力在掌心缓缓旋转。那灵力纯净而凝练,比三个月前虞蓬空见到他时,又精进了不少。可这精进的速度,却没能驱散他眼中的迷茫。

    “可我忽然觉得,那些书本上的道理,那些先生教的遁术,都不是我想要的。”和栎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无比的坚定,“书院的后院有一片杏林,和杏花村的一样。那天我在杏树下打坐,忽然就想起了你。想起你说,鬼臼狱有最纯粹的灵力,有最凶险的试炼,能让人在最短的时间里,成为真正的强者。”

    虞蓬空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他。他知道和栎不是个冲动的人,做出这样的决定,必定经过了深思熟虑。

    “我回去后,跟爹娘说了我的想法。”和栎继续说道,眼底闪过一丝暖意,“爹一开始很生气,拍着桌子说我不知天高地厚,鬼臼狱是什么地方?那是连老牌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的险地。娘也在一旁抹眼泪,说舍不得我离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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