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    “路上,为师问你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孩子低下头,声音细得像风:“他们都叫我……狗杂种。”

    了凡沉默片刻,道:“老僧出家前俗家姓孟。你既无姓名,可愿随我姓?”

    “愿意!大师救我,就像我爹一样!”

    “那你从此便叫孟箫剑。”了凡轻抚他头顶,“箫者,中空而能容。剑者,刚直而不折。愿你心中能容天下苦难,手中能斩世间不公。”

    “孟箫剑……孟箫剑……”孩子反复念着,忽然跳起,朝空旷田野大喊,“我有名字了!我有名字了!我不叫狗杂种了!我叫孟箫剑,孟箫剑!”

    喊声在暮色里传得很远,很远。

    那一刻,他仿佛真的重生。

    少林寺坐落半山,红墙青瓦,晨钟暮鼓。

    了凡不大肆声张,只对寺中长老说收了个俗家弟子,不剃度,却须守寺规,由他亲自教导。

    起初僧众对这“外来者”难免疏离。

    可孟箫剑勤快,天不亮便扫院挑水,斋堂忙时也主动去帮。

    渐渐地,大家便接受了他。

    了凡教他认字,教他经文,教他武功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,他对深奥佛理总提不起兴致,却对师傅讲的“家国天下”“侠义之道”听得入神。更奇的是,少林武功讲究禅武合一,以佛法化解戾气,否则易生心魔。可孟箫剑不参禅不诵经,武功进境却一日千里,招式一学便会,一会便精,真气沛然流转,毫无滞碍。

    了凡曾私下感叹:“此子天生侠骨,心中自有正道。佛不在经中,已在他心里。”

    如此二十年,弹指一挥。

    那日清晨,了凡将孟箫剑唤至方丈院。

    银杏叶金黄,落满一地。

    “箫剑,你来寺中,有二十年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师傅,二十年零一个月整。”孟箫剑恭敬答。

    了凡凝望眼前青年,当年瘦小孩童,如今已英气勃发,眼神清澈坚定,一身粗布衣裳也遮不住那股挺拔。

    “跪下。”了凡忽然道。

    孟箫剑不解,却仍依言跪下。

    “这一跪,是你最后一次跪为师。”了凡目光温和。

    孟箫剑浑身一震:“师傅何出此言?徒儿做错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没错。”了凡摇头,“是你该下山的时候到了。你我师徒缘分,今日尽了。”

    “徒儿不要离开师傅!”孟箫剑眼眶瞬间红了。二十年,了凡于他,是师、是父,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。

    了凡扶他,他却不起。

    “听为师说完。”了凡缓缓道,“大丈夫生于天地间,当有担当。如今天家不察,外患频生,百姓受苦。你这一身本事,不该困在青灯古佛之间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语气更重:“下山之后,除我传你的内功心法,其余少林武功皆不可再用。寺中戒律,也不必再守。更不可对外人提起你的师承。这一点,你要牢记。”

    “师傅……”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了凡转过身,闭上双眼,念珠在指间缓缓拨动,“从此山高水长,你自行己路。但记住为师一句:侠之大者,为国为民。”

    孟箫剑明白师傅心意已决。

    他重重磕了三个头,额抵青石,久久不起。起身时,额头一片青紫,渗出血丝。

    他没有回头,一步步走出方丈院,走出山门,走出那个庇护了他二十年的地方。因为他知道,一回头,便再也走不下去。

    海风更猛,将孟箫剑从回忆中吹醒。

    他抬手触了触脸颊,不知何时竟有湿意。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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