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官道蜿蜒如蛇。道旁有片松林,风吹过时松涛阵阵,透着阴森。

    卢俊义坐在一块大石上,啃着干粮。燕青快步从前面回来,神色有些凝重:“爹,前面十里就是郓城县地界了。探路的兄弟回报,这一带……近来不太平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说是梁山泊的强人,时常下山劫掠。上月有一支官粮车队,就在前面三十里的赤松林被劫了,押运的官兵死伤十几个。”燕青压低声音,“咱们这十车货物,太扎眼了。”

    卢俊义神色不变,咽下最后一口饼:“怕什么?咱们三十个弟兄,个个能战。你爹这条枪,还没遇到过对手。”话虽如此,他还是起身下令,“传话下去,吃饱喝足,检查兵器。接下来路程,每辆车配两人,一左一右护卫。弓箭上弦,刀出鞘一半。”

    命令传下,庄客们顿时紧张起来。这些人大半没见过真刀真枪的厮杀,此时不免有些慌乱。李固更是脸色发白,凑过来道:“员外爷,要不……咱们绕道?”

    “绕道要多走三天。”卢俊义摇头,“时辰耽搁不起。那道人说百日之期,咱们在路上已花了七八日,在泰安州至少得待上月余,再留出回程时间,已是紧巴巴的。”

    他翻身上马,长矛在手:“我走最前。燕青,你压后。李固,你在队中调度。记住,遇事不慌,听号令行事。”

    车队重新开动。这回气氛全然不同了,无人说话,只闻车轮声、马蹄声、脚步声,以及松涛呜咽声。每个人都瞪大眼睛,耳听八方,握着兵器的手心渗出冷汗。

    这般走了约莫五六里,前方道旁出现一座荒废的野店。茅草屋顶塌了一半,土墙倾颓,门板不知去向。店前挑着一面破酒旗,在风中猎猎作响,旗上一个“酒”字早已褪色。

    卢俊义抬手止住车队。他凝神细听,野店里静悄悄的,只有风声。

    “继续走。”他沉声道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,野店里突然传来一阵狂笑!

    笑声粗豪,震得破屋梁上灰尘簌簌落下。紧接着,一个黑塔般的身影从破门里撞了出来,“轰”地一声落在道中央,竟将地面踏出两个浅坑。

    众人定睛看去,无不倒吸凉气。

    来人身高八尺有余,头如麦斗,眼似铜铃,满脸钢髯根根戟张。上身赤膊,露出黑铁似的筋肉,胸前一片黑毛。下身穿着一条破烂的皂布裤,赤着双脚,手中倒提两把板斧——那斧头硕大无比,斧刃寒光闪闪,看着少说也有四五十斤重。

    不是李逵是谁?

    只是此刻他已不是道童打扮,恢复了本来面目,那股凶神恶煞的气势,比在卢府时何止强了十倍!

    “此山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!”李逵声如炸雷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,“要想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!牙崩半个不字,管杀不管埋!”

    庄客中有人吓得腿软,几乎要跪倒。卢俊义却端坐马上,面色如常。他目光如电,上下打量李逵,忽然冷笑: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你这黑厮。怎么,不当道童,改行剪径了?”

    李逵一愣,他本以为卢俊义认不出自己,没想到对方眼力如此毒辣。但他本就是浑人,既被识破,索性撕破脸皮:“认得爷爷更好!卢俊义,你中了俺军师妙计,乖乖跟俺上梁山快活去,饶你不死!”

    “梁山?”卢俊义眉梢一挑,“果然是你们这些草寇作祟。那算命道人,也是你们一伙的?”

    “正是吴学究神机妙算!”李逵得意洋洋,“你那反诗也写了,路也走了,如今已入彀中,还不束手就擒!”

    卢俊义纵声长笑,笑声中充满讥诮:“就凭你?”

    他一催玉狮子,那马如箭离弦,直冲过去。手中长矛一抖,化作三点寒星,分取李逵面门、咽喉、心口——正是麒麟矛法中的“三星照月”!<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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