伸手掀开最上面的陶罐盖子,里面的丹药只剩下小半罐,滚圆的丹丸泛着淡淡的莹白光泽,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,是学院炼丹房用灵脉泉水熬制的,丹丸表面还裹着一层极细的糖衣,方便吞咽。“这是最后二十三颗了!北坡有六个兄弟中毒,每人最少要两颗保命,这就十二颗没了,剩下的十一颗要留着给其他节点应急——灵脉沿线十三个守护点,哪个不是刀尖上过日子?上次东坡节点求药,我只给了一半,眼睁睁看着老陈没挺过来,他媳妇抱着刚满周岁的娃哭着来要尸骨的样子,我到现在都忘不了,夜里做梦都能梦见那娃伸着手要爹,愧疚了好几天!”他的声音都带着无奈,手里的陶罐盖“当”地一声磕在罐口上,发出清脆的响,眼神里满是挣扎,一边是六条正值壮年的汉子,一边是个含苞待放的孩子,都是沉甸甸的性命。

    “人命关天!不管是汉子还是娃,都是命!”李老栓把油纸包往***怀里一塞,麦饼的香气混着汗味飘出来,油星子蹭在了***的褐衫上,留下个油渍,那油渍像朵小小的梅花。“这饼你带着给兄弟们垫肚子,山路远,空着肚子扛不住瘴气,那饼是我老婆子用新收的麦子烙的,香着呢。那孩子叫柱子,才五岁,爹娘去年修灵脉防御墙时,男人被黑火炸断了腿,躺在床上还惦记着节点的裂缝,每天都让媳妇去守点处打听情况;女人天天在节点处帮着洗衣做饭,给巡逻队缝补衣裳,大冬天的手冻得流脓都不肯歇,从没要过一文钱的工钱。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娃没了?对得起他爹娘在灵脉前流血流汗的情分吗?对得起自己胸口这颗心吗?”他说着就去掀陶罐,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,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磨石的灰,眼神里满是决绝:“北坡那边我去说,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替他们守着节点,夜里多巡逻两圈,拿着我这根枣木拐杖,也能敲碎两个妖人的脑袋!我这把年纪,活够本了,孩子还没活够呢,他还没尝过咱村的甜枣,还没学会画符文,还没来得及长大娶媳妇呢!”

    ***猛地按住他的手,喉结滚了三滚,像是把到了嘴边的“不行”又咽了回去,眼眶都有些发红,平日里紧绷的脸此刻满是挣扎。他看向春丫,小姑娘正咬着嘴唇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,小手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都泛了白——三年前他送物资晚了一步,眼睁睁看着春丫爹娘倒在瘴气里,那女人倒在他怀里时,最后一句“护着春丫”还在耳边响,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褐衫上,洗了三年都没完全洗掉,每次看到春丫,就像看到了当年那对夫妇临终的眼神。***猛地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里的犹豫已经没了,只剩下坚定,他伸手抓出三颗丹药塞进春丫手里,丹药的冰凉透过掌心传过去,带着救命的重量:“快回去!告诉王石匠,用温水化了,分三次灌,每次间隔一炷香!千万别一次灌下去,孩子小,五脏六腑还嫩,受不住药性,会伤了根基!”他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,塞给春丫,纸包是用他闺女绣的花布缝的,上面绣着朵小小的桃花,边角都磨得起了毛,里面是甘草丸:“这里有三颗甘草丸,灌完药给孩子含一颗,解药性的苦,也能护着嗓子,别让孩子哭坏了。”然后转头对赶车的伙计喊,声音斩钉截铁:“走!先去石磨村,再去北坡!出了事我担着,我给学院写军令状,就算被革了职,我也认!”

    春丫接过丹药和纸包,紧紧攥在手里,指甲都嵌进了掌心,丹药的冰凉和纸包的温热交织在一起,给了她无穷的力量。她对着***和李老栓深深鞠了一躬,转身就往回跑,草鞋踩在石板路上,发出“哒哒”的响,像鼓点一样急促,比来时跑得更快,耳边的风声都变得尖锐,裤脚的泥点甩在身后的石板上。李老栓望着她的背影,直到那抹羊角辫消失在路的拐角,才拍了拍***的肩膀,力道不轻不重:“刘小子,你做得对。咱守着灵脉,不是为了守着那几罐药、几本账本,是为了护着这些娃能长大,护着村里的人能安稳过日子,能在老槐树下安安稳稳地磨刀子、画符文,能在秋天摘甜枣吃。”***没说话,只是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账本,掏出半截铅笔,在“清瘴丹”那一页画了个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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