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劈在莫老憨头顶。他腿一软,差点跪下,被阿贝一把扶住。

    “阿爹?”阿贝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“齐、齐家……”莫老憨的声音在打颤,“是……是和莫家定亲的那个齐家?”

    齐啸云的眼神骤然锐利:“老伯知道莫家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莫老憨张着嘴,却说不出完整的话。他看向阿贝,眼中满是恐惧和挣扎。

    阿贝的心沉了下去。她从未见过阿爹这样——这个老实巴交的渔民,连镇上税吏都不敢直视,此刻却像是见到了鬼。

    “阿爹,您进屋歇着,我来和这位齐公子说。”她扶住莫老憨,声音镇定,“公子稍等,我送阿爹回屋就出来。”

    齐啸云点头,看着阿贝将浑身僵硬的莫老憨扶进里屋,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人。雪又下起来了,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斗篷上,很快化成一粒粒水珠。他环顾这个破败的院子:泥巴垒的墙,茅草盖的顶,墙角堆着修补渔网的工具,屋檐下挂着咸鱼干。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苦之家。

    可就是这样的家庭,养出了那样一双眼睛。

    里屋传来压抑的啜泣声,是莫老憨的。接着是阿贝低低的安抚声,听不真切,但语调温柔而坚定。

    齐啸云的手在袖中握紧。他几乎可以确定——这个女孩,就是贝贝。那颗泪痣,那双眼睛,还有莫老憨听到“齐家”时的反应,都指向同一个答案。

    可他不能急。十二年都等了,不差这一时半刻。

    门开了,阿贝走了出来。她已经披上了一件厚些的外衣,手里端着一碗热水,递给齐啸云:“公子,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。”

    齐啸云接过碗,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,微微一怔:“你的手……”

    “习惯了。”阿贝收回手,在衣襟上擦了擦,“公子刚才说,是为寻人而来。不知您要找的故人,姓甚名谁,有何特征?”

    她问得直接,眼睛直直看着齐啸云,没有丝毫躲闪。

    齐啸云放下碗,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佩:“我要找的人,身上应该有另外半块玉佩。”

    月光下,羊脂白玉泛着温润的光泽。缠枝莲纹在断裂处戛然而止,那个“齐”字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阿贝的呼吸停了一瞬。

    她认得这玉佩——不,她认得这玉质,这纹路,这种温润的触感。枕头底下那半块,和这一模一样,只是背面是个“莫”字。

    “这玉佩……”她的声音有些发干,“是齐家的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齐啸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“十二年前,齐莫两家定下婚约,以此玉佩为信物。齐家留半块,莫家留半块。莫家那半块,本该在莫家次女贝贝身上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:“可莫家出事那天,贝贝失踪了。有人说她夭折了,有人说她被乳娘抱走了。我找了十二年,从上海找到江南,从码头找到渔村——”

    “公子。”阿贝打断他,声音很轻,“您为什么找她?只是为了婚约吗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让齐啸云愣住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为了婚约?不,那只是长辈的一句戏言。为了道义?或许。但更多的,是因为那个缠绕了他十二年的梦,那双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,还有……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执念。

    “我找她,”他缓缓说,“是因为她不该被遗忘。莫家蒙冤十二年,贝贝失踪十二年。总得有人记得,总得有人去找。如果连我们都忘了,那这世上就真的没人记得他们了。”

    雪落无声。

    阿贝看着他,看着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眼中那种与年龄不符的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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