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离不开,”陈奶奶摸摸绣绷,“就像老木匠离不开刨子,老石匠离不开锤子。手里有活,心里才踏实。”
小星星拿出本子,给陈奶奶看他昨天画的雪花。陈奶奶戴上老花镜,仔细看:“画得好。我们小时候,冬天就坐在炕上,看着窗上的冰花,想绣花的样式。冰花每一片都不一样,是最好的老师。”
“冰花也能当老师?”
“能啊。大自然什么都能当老师。”陈奶奶望着窗外,“你看那树枝,冬天落了叶,线条多清楚。看久了,绣花的走势就明白了。还有云,还有水波,还有鸟的羽毛……都是花样。”
正说着,护士进来量体温。是个年轻姑娘,看见绣绷,眼睛一亮:“奶奶,这是您绣的?真好看。”
“喜欢吗?等我绣好了,送你一个杯垫。”
“真的?谢谢奶奶!”护士高兴地说,“我妈妈也会绣花,不过就是简单的十字绣。她说现在年轻人都不学这些了。”
“你学吗?”陈奶奶问。
护士有点不好意思:“我……手笨,学不会。”
“谁生下来就会呢?”陈奶奶温和地说,“我七岁学绣花,扎得满手是血。我娘说,流血了才知道珍惜。”
量完体温,护士依依不舍地走了。陈奶奶对林绵说:“你看,还是有人喜欢的。只是缺个引路的。”
“您就是引路人啊。”林绵说。
“我老了,引不了几步路了,”陈奶奶摇摇头,“得靠你们年轻人。”
离开医院时,雪已经停了。阳光照在积雪上,反射出刺眼的白光。小星星眯起眼睛,忽然说:“妈妈,我想学绣那只猫。”
林绵有些意外:“认真的?”
“嗯。陈奶奶说,她绣不动了,让我试试。她说我可以先绣最简单的部分。”
“那得问陈奶奶要图样。”
“她给我了,”小星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,上面是用铅笔画的简笔小猫,“她说,照着这个绣,绣成什么样都行,因为是我的心意。”
那天下午,小星星真的开始学绣猫。林绵找出针线盒,选了几种颜色的线——灰色绣猫身,绿色绣眼睛,粉色绣鼻子。绣绷是陈奶奶送的,一个小号的,正好适合孩子用。
第一针,扎偏了。第二针,线打结了。第三针,又扎到手了。
“疼吗?”林绵问。
“不疼。”小星星吸吸手指,继续。他想起陈奶奶的话——流血了才知道珍惜。每一针都变得郑重起来。
他绣得很慢,一个下午只绣出小猫的轮廓,歪歪扭扭的,像喝醉了酒。但林绵说:“很好,有样子了。”
“可是不好看。”
“第一只猫,能绣出来就是胜利。”林绵拍拍他的肩,“陈奶奶第一只猫,绣得像只老鼠,被她娘笑了一个月。”
傍晚,霍星澜回来时,带回来一个消息:李师傅要收徒了。
“真的?是谁?”小星星放下绣绷。
“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,大学学设计的,偶然看到李师傅的作品,着了迷,非要拜师学艺。”霍星澜脱掉外套,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,“李师傅一开始不肯收,说这行没前途。但那小伙子固执,天天去,帮着扫地,整理工具,看了半个月。李师傅心软了,说先试试。”
“能坚持下来吗?”
“不知道。但至少有人愿意试了。”
这个消息让小星星很振奋。晚饭时,他多吃了一碗饭。饭后,他继续绣猫,这次手稳了些,针脚也均匀了些。小猫渐渐有了形状,虽然还是歪的,但能看出是只猫了。
睡前,他在本子上记录今天:医院的消毒水味道,陈奶奶空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