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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并非静止。在暗河甬道那片压抑的、只有水流呜咽的寂静里,尼克莱能感觉到一种缓慢而坚定的“流动”。不是水,是比水更沉重的东西——时间,还有生机。它们正从他和他的队员身上,一点点被抽走,汇入那无边无际的、冰冷的虚无。
他靠在粗糙的石壁上,右腿传来阵阵麻木的钝痛,已经超越了尖锐的剧痛,进入更危险的阶段。左眼依旧被半干涸的血糊着,视野狭窄而模糊。“鹰眼”躺在他身边,呼吸微弱但稳定,昏迷中的脸庞带着失血过多的惨白。“渡鸦”在几步外,同样没有苏醒的迹象。
“磐石……”尼克莱在心里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。那个总是沉默地站在最前面,用宽阔背脊为所有人挡住第一波冲击的伙伴。最后那一眼,是磐石悍然转身,用血肉之躯迎向“无言者”那抹杀万物的手指……然后,天塌地陷。
痛吗?当然痛。那是一种钝刀子割肉、混合着愧疚与无力感的闷痛。但此刻,在这冰冷的绝境里,另一种更灼热的情绪,正从这痛楚的灰烬中悄然滋生。
不是盲目的愤怒,而是一种冰冷、清晰、带着铁锈味的决意。
静默者,“永寂沙龙”,“无言者”,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……他们视人命如草芥,将探寻真相者视为必须清除的“变量”,将维克多教授那样的学者当作可以随意拆卸的“活体信息载体”……他们凭什么?
就凭他们掌握着更古老的力量?更残酷的规则?更不要脸的手段?
尼克莱轻轻握紧了拳头,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的伤口,刺痛让他精神一振。不,不对。力量、规则、手段,这些固然重要,但支撑他们走到现在的,从来不只是这些。是信念,是哪怕身处黑暗也不愿背弃的责任,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,是同伴之间以命相托的信任。
这些东西,静默者没有,“永寂沙龙”大概也没有。他们只有冰冷的算计、偏执的教条和对力量的贪婪。
所以,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设下陷阱,可以冷漠地旁观甚至参与拍卖,可以像捏死虫子一样试图抹杀他们。
但虫子,也有虫子的活法。更何况,他们不是虫子。
他们是秘序同盟的理事和精锐,是探寻历史真相、对抗世界危机的战士。伊莎贝拉首席已经吹响了反击的号角。他们不能,也绝不会死在这阴沟里,无声无息。
“头儿……” “鹰眼”再次发出微弱的声音,这次眼睛睁开了一条缝,虽然涣散,但有了焦点。
“省点力气,我们在想办法出去。” 尼克莱压低声音,将水壶里最后一点水小心地喂给他。
“渡鸦……?”
“还没醒,但应该没生命危险。” 尼克莱看向那个昏迷的女孩,她眉头紧锁,仿佛在噩梦中挣扎,那是强行中断精神链接和铜币炸裂的反噬。“我们需要她。没有她的感知,我们在这迷宫一样的鬼地方寸步难行。”
他拿出那个骨质罗盘和金属筒。罗盘依旧沉寂,金属筒也冰冷。但他有种直觉,这两样东西不会只是把他们带到这里就结束。留下它们的人——那个神秘的灰色斗篷身影,目的不会这么简单。
“鹰眼,还能集中精神吗?仔细听,除了水声,还有什么?任何规律的声音,气流的变化,哪怕是最细微的。” 尼克莱将耳朵贴在冰冷的石壁上,同时对“鹰眼”说。他知道“鹰眼”的听觉虽然不及专业的“地听师”,但在小队里也是顶尖的。
“鹰眼”闭上眼睛,竭力忽略身体的剧痛和虚弱,将残存的感知投向黑暗。水流的哗哗声是背景噪音,除此之外……是远处隐约的、仿佛更大结构在持续崩塌的闷响……是石壁本身因为应力变化发出的、几乎听不见的细微**……还有……
“风……” “鹰眼”的嘴唇翕动,“很弱……但确实有……从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