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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聿的目光掠过那些被篡改的痕迹,眼底没有太多波澜。他早就不会为这种事伤心了——从八岁那年,他踮着脚趴在母亲膝头,却只换来她冷淡的推开时,那份亲情就已经在心底枯萎。
这些年若不是有顾窈陪着他,后来又添了顾狗蛋这个软乎乎的小牵挂,他的心恐怕会比寒潭底的石头还要硬。
当年处置江老夫人时,他其实留了余地。若是真的铁石心肠,怎会只让她去佛堂修行?
早该让她永无翻身之日,也不会有今日这鸠占鹊巢的闹剧。
只不过那些血淋淋的过往、那些藏在心底的肮脏算计,他不想让顾窈看见,觉得把这些不堪掀给她看,太过残忍。
当年如此,今日也是。
他抬手,轻轻托住顾窈的后颈,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,俯身在她柔软的脸蛋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,“窈窈,你若是怕,就回马车上等着。这里的事,我一个人进去处理就好。”
顾窈反手将手扣进李聿掌心,十指紧紧缠绕,指腹抵着他掌心的薄茧,语气坚定地没有一丝犹豫:“我不怕。”
她抬眼望着他,眼底盛着滚烫的光,“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,咱们一家三口,也得在一起。”
怀里的顾狗蛋像是听懂了娘亲的话,小胳膊猛地收紧,紧紧搂着顾窈的脖子,原本软乎乎的小脸绷的严肃,“爹爹放心!孩儿也不怕!孩儿陪着你和娘亲!”
他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,抓住了李聿垂在身侧的手指,小小的掌心裹着温热的暖意。
李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,滚烫的暖流瞬间驱散了心底的寒凉。
他用力回握了一下顾窈的手,又轻轻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指尖,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与暖意,声音低沉而有力:“好,有你们在,爹爹也什么都不怕。”
三人并肩而立,小手牵大手,踏着满院的狼藉,朝着王府深处走去。
正堂里的檀香早已换成了刺鼻的算盘珠油味,江老夫人斜倚在主位上,身上的素色长袍换成了锦缎褙子,领口绣着暗纹缠枝莲。
她指尖飞快地拨弄着算盘,“噼啪”声在空旷的厅堂里格外刺耳,目光黏在摊开的账本上,眉头微蹙,嘴角抿成一道刻薄的弧线。
从前刻意堆砌的慈眉善目早已褪去,眼角的细纹里都透着尖厉与算计,哪里还有半分佛堂修行的清净模样。
直到李聿三人的脚步声踏进门,她才缓缓抬眼。
瞧见顾窈怀里抱着孩子、三人并肩而立的模样,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,随即又归于平静,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找上门来。
算盘最后一声脆响落下,江老夫人将账本往前一推,双手交叠放在膝头,目光扫过李聿,语气淡得像淬了冰:“怎么?离开王府几日,连见了母亲该行的礼,都不会了?”
李聿微微颔首,语气平淡无波:“见过母亲。在京郊佛堂这些时日,住得可好?”
这话像一根针,精准戳中了江老夫人的痛处。
她猛地攥紧了手里的账本,指节泛白——想当初,李聿为了顾窈那个女人,竟狠心将她打发到那清苦冷寂的佛堂,每日吃斋茹素,连件像样的衣裳都不许带,那般日子,她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。一股火气瞬间冲上头顶,她刚要张口叱骂他忘恩负义、不孝忤逆,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目光扫过桌上的账本,想到如今信王府尽在自己掌控,李聿不过是个削爵罢官的罪臣,她占尽了上风,何必跟一个落魄之人计较口舌之快?
这般想着,她脸上的怒意渐渐敛去,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,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与得意:“原来你心中还有我这个母亲。”
她顿了顿,指尖轻轻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