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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有些店,敞着门是为渡人。

    有些路,铺着石是为引魂。

    你若真当了真,一脚踏进去,那命便不再是你的,像泼出去的水,收不回,也寻不见了。

    这“望山铺”的梁木,缝隙里沁着的岂止是霉斑?

    那是无数双眼睛在暗里瞟过,无数桩心事在夜里沤着,经年累月,酿出的一种静——这静有了分量,压在脊梁上,沉得叫人透不过气。

    就在那“叩、叩”声和古怪腥气让李司辰、苏锦书、姜离三人屏息凝神,准备下楼探查之际——

    客栈一楼那扇门板,方才还教人仔细掩紧了,冷不防便是一记轰然迸裂的响动——竟从外头生生撞开了!

    力道之大,让整扇老旧的木门都撞在墙上,又弹回来,吱呀乱响。

    紧接着,一串急促、沉重,丝毫不加掩饰的脚步声踏了进来,踩得楼板都跟着震。不是一两个人,听起来至少四五个。

    一个粗豪、带着浓重湘西口音的嗓门,在死寂的堂屋里炸开:

    “老板!老板人呢?死哪儿挺尸去了?赶紧的,出来接客!”

    这声音……这做派……

    李司辰心头猛地一跳。这绝不是“观测站”那些行事诡秘、装备精良的人。

    是另一伙人。而且,来者不善。

    楼下,煤油灯的光似乎晃了晃。柜台后面,那一直“吧嗒”抽烟、泥塑木雕般的老头,终于有了动静。传来椅子挪动的“吱嘎”声,和老头那干涩平淡的回应:

    “客满了。几位另寻他处吧。”

    “放你娘的屁!”

    那粗豪声音骂道,带着跋扈,“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,除了你这破店,还有个球的去处!楼上不还有房吗?老子看见了!赶紧的,腾两间出来,再弄点吃的,饿死了!”

    “真满了。客人睡下了。”老头的声音依旧没起伏,但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硬。

    “睡下了?”

    另一个稍微尖细些的声音钻进来,阴阳怪气,“这荒山野岭的,深更半夜,能有什么正经客人?别是你这老东西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吧?哥几个,上去瞧瞧!”

    脚步声立刻转向楼梯,咚咚咚就往上闯。

    李司辰和姜离对了个眼神,两人几乎同时从床上翻身坐起。李司辰的手探向放在床脚凳子上的工具包,姜离则一把抓起了靠在床头的短铁锹。

    苏锦书也退回房间门口,神色紧张。王胖子也听得真切——那抽息压得极低,摸索声似有若无,却挠得人耳根发麻。他周身一僵,旋即蜷缩身形,遁入阴影深处。

    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——

    “慢着。”

    楼下忽地渗上来一个女声,冷冽似腊月井水,静得如同荒庙夜息,却偏偏扎透了层层板木,直往人骨髓里钻。

    这声音不高,倒像暗里甩出的套索,将几只抬到半空的靴底,骤然锁死在木梯上。

    姜离的脸色,却在那声音钻进耳朵的刹那,她腮边的筋肉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,像是被看不见的冷针扎了。惊?惧?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。

    只觉得心窝里那点热气“哧”地便散了,空落落荡着寒意。她攥着铁锹柄的五指,一节一节,褪尽了血色,泛出青白的骨影。

    女子话音落了地,带着街面上混不吝的劲头:“这铺面,咱拢了。”调门不高,却扎耳朵。她拇指往上一挑,“上头是咱弟兄。不相干的,别蹭这浑水。”

    “朋友?你他妈算哪根葱?”粗豪声音显然不服。

    “嗤——”

    一道薄声,似裂帛又似刀锋淬寒,贴着耳廓刮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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