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关得严实,过道里的脚步声和推车声被隔在门外,屋里只剩下棋子撞击的细响和两个人偶尔短短的呼吸。

    偶尔有一两声咳嗽,也是老爷子自己按着嗓子压下去的。

    一盘棋下到中盘,棋型已经纠缠得很深。

    右边黑势渐成,左上白地坚固,中央则是双方最后争夺的战场……几块大龙牵牵连连,谁多一口气,谁就能多一块完整的天地。

    谢老爷子盯着棋盘,忽然低声道:“这一块。”

    他的棋子在棋盘中腹轻点了一下,指着一串黑白交错的复杂棋形,“看着热闹,实则很难活。你打算怎么收?”

    那串棋形,恰好是之前他主动挑起的劫争尾巴。

    “收不好,就两边都亏。”老爷子慢悠悠补了一句。

    秦湛予沉吟片刻,落子落在离那块争执之地半格远一点的地方,不是直接去救,也不是立刻去杀,而是先在外围补了一手厚势,把那块棋的“退路”悄悄连出来:

    “先看它想往哪边落。”

    薄薄一句话,听不出太多起伏。

    谢老爷子看着那一步,眉峰微挑,像是从中听懂了什么,又像是什么也没说破。

    他重新捏起白子,在左边另起炉灶,把局面往终局拖。

    棋到后半盘,医院的广播响起一段简短的提示,又归于安静。

    门外传来推车经过的轮子声,过了一会儿,有护士在门口轻轻探头,看了眼里面两人正对着棋盘,脚步又悄无声息退开。

    直到数十手之后,终局小目数尽,黑棋在中腹多出来的那一撮气,被严谨地一点一点数出来——半目优势。

    谢老爷子抬眼,看着对面这个年轻人。

    棋盘上,黑子没有赢得漂亮,但赢得极稳:不搏侥幸,不抢便宜,宁愿中途让出几块看似唾手可得的小地,也要把最后一口气攥在自己手心里。

    “半目。”他开口,语气听不出喜怒,“这半目,是你一开始就算好的,还是边下边摸索出来的?”

    秦湛予没有急着谦虚,认真想了两秒,才如实回答:“开局只能算个大概。真能落到这一步,是谢老肯给机会。”

    谢老爷子听着,手指在棋盘边缘轻轻摩挲了两下,被岁月磨旧的木棱在指腹下滑过去。

    他“哼”了一声,看不出是在骂人还是在笑:“少来这套场面话。”

    话虽这么说,眼底那一点锐利,却缓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倒比陆峥那小子没眼力劲,他每次来,都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把子往坏处下两手,让我这把老骨头下得顺心点。你倒好,一路杀到终局,半目都不肯往外挪。”

    语气听着像随口一评,其实半句不留情面……连“会不会做人”都拐着弯带上了。

    秦湛予低头收子,把散在棋盘边缘的黑白子一颗一颗拢回瓷罐里。

    “他是他,我是我。对我来说,真在意的棋,没到最后一步,不会让。”

    谢老爷子“哼”了一声:“说得好听。你们这代人,总爱把轴叫成‘原则’。”

    秦湛予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她身上的事,有多少?”谢老爷子又问。

    空气里顿了一瞬。

    秦湛予抬眼,对上那道目光,声音很平:“从头到尾。”

    老爷子眼神一紧:“她主动告诉你的?”

    “……一半。”他想了想,又补了一句,“另一半,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拼起来的。”

    谢老爷子低低笑了一下,不似刚才那样锋利,笑里带着点看透的疲惫:“难得。”

    他叹了口气,视线移开,落到窗外那一道被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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