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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东宫讲学的诏书终于正式下达。李瑾首次踏入东宫崇文馆,是在一个秋阳煦暖的午后。崇文馆位于东宫显德殿东侧,环境清幽,藏书颇丰。殿内已按讲学之仪做了简单布置,上首设一讲师席,下设数张书案,太子及伴读、侍讲等分坐其下。

    李瑾今日特意选了一身沉稳的深蓝色儒袍,既显庄重,又不至于过分刻板。他知道,今日面对的,不仅是年仅十岁的太子李忠,更有其身后代表着各方势力的东宫属官、侍读。这些人或许表面恭敬,内心却未必服气他这个凭借“杂学”和“机缘”得蒙圣眷的年轻宗室。

    太子李忠已在座,是个面容清秀、略显瘦弱的少年,穿着杏黄色常服,眼神清澈中带着几分这个年纪少有的拘谨和早熟。见到李瑾进来,在侍读的示意下,起身行礼:“学生见过李师傅。” 礼数周全,但缺乏亲近。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折煞臣了,臣万不敢当‘师傅’之称,蒙陛下恩典,来与殿下讲些杂闻趣事,开阔眼界而已。” 李瑾连忙侧身避礼,态度恭谨而不卑微。

    太子左右,侍坐着数人。一位是年约四旬、面容严肃的东宫左庶子于志宁,乃当世大儒,太子经学师傅,今日似是被安排来“旁听”。另有两位年轻些的侍读,一位是太子母族远亲,另一位则是朝中某侍郎之子,皆衣着华贵,神色矜持。此外,还有几位负责记录、侍墨的东宫属吏。

    于志宁对李瑾微微颔首,算是打过招呼,眼神平静无波,看不出喜怒。两位年轻侍读则毫不掩饰地投来好奇与审视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李公子既奉旨讲学,便请开始吧。不知今日欲为太子殿下讲何杂学?” 于志宁开口,声音平稳,却自带一股学究的威严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 李瑾拱手,然后转向太子,声音放得温和些,“殿下,臣今日不讲经史,亦不谈诗文。想给殿下讲一个关于万里之外,一群商人如何在沙漠、海洋、不同国度之间,经营货物、管理商队、应对风险的故事。故事中,或许能窥见些许算术之妙、地理之奇、人心之微,以及……求生求利、乃至求存之道。”

    “商贾之事?” 太子有些疑惑,他自幼所学,皆是圣贤经义,治国大道,商贾乃四民之末,似乎难登大雅之堂。于志宁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正是。” 李瑾微笑,“然此非寻常商贾。殿下可知,为何我大唐丝绸,能抵万里之外的拂菻(东罗马帝国),价等黄金?为何天竺香料、波斯宝石,能汇聚长安西市?这其间,路途之遥、风险之巨、计算之精、人心之诡,不亚于经营一方,统领一军。知其运作,或可稍解‘货殖’、‘利往’之实,对殿下将来观天下、察民情,或有小助。”

    他将“商贾”拔高到“观天下、察民情”的层面,又暗合了皇帝“生利、聚利”的思考,既抬高了话题,也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讲授立场。

    太子毕竟少年心性,对“万里之外”、“沙漠海洋”、“风险奇遇”等字眼产生了兴趣,点了点头:“愿闻其详。”

    李瑾便开始讲述一个精心编织的、以《大食商贾行记》为蓝本,但更加生动、细节更加丰富的故事。他描述了一支庞大的大食商队,如何从巴格达出发,携带玻璃器、香料、药材,穿越浩瀚沙漠,应对沙暴、盗匪、补给危机;如何抵达西域,与当地人交易丝绸、瓷器;又分出一支船队,扬帆出海,经历风暴、暗礁,抵达天竺、南洋,换取珍珠、犀角、苏木;最终部分货物辗转来到广州、泉州,再沿运河、驿道运抵长安。

    他并非平铺直叙,而是在故事中巧妙嵌入了知识点。讲到商队穿越沙漠,他便提及如何通过观察星象、利用“牵星板”导航,暗中引入简易天文地理概念;讲到应对盗匪,他便描述首领如何利用地形设伏、如何以财物分化敌人,涉及简单的策略与人心揣摩;讲到货物交易,他便引入简单的等价计算、货币兑换、甚至模糊的“供需”概念;讲到管理庞大商队,他便提及分工、激励、惩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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