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每问一句,李纲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
    “太子妃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开了城门放百姓逃难,还偷偷联络了林冲。”赵桓的声音很平静,听不出喜怒,“这些,本王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那您为何不阻止?”

    “阻止什么?”赵桓转身看着他,眼底带着一丝无奈,“她说得对,汴京守不住了,与其让百姓困死在城里,不如给他们条活路。至于她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她兄长在华夏军中,怕城破后受辱,想给自己留条后路,人之常情,本王怪不着。”

    李纲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李卿,你说实话。”赵桓盯着他,眼神锐利,“咱们这五万人,就算过了黄河到了居庸关,能打得赢金兵吗?”

    李纲沉默着,半晌也没能应声。

    “打不赢。”赵桓自己接了话,语气里满是自嘲,“不仅打不赢,还会死得毫无价值。完颜宗翰要的是钱粮土地,赵宸要的是江山社稷——只有本王,傻乎乎地以为靠一腔热血就能救国。”

    他抬脚走下高岗,泥水没过脚踝,冰凉刺骨。李纲赶紧跟上。

    “传令吧。”赵桓边走边说,声音没什么起伏,“派人去华夏军大营见赵宸,就说……本王愿降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!”李纲急忙拉住他。

    “但不是现在降。”赵桓停下脚步,眼神坚定,“让他答应我三个条件:第一,入汴京后不得滥杀,不得劫掠百姓;第二,善待宗室,不许侮辱女眷;第三……”

    他望向东方,那是汴京的方向,目光复杂。

    “第三,若有一日他统一天下,须在黄河岸边立一块碑,上书‘大宋最后一任太子赵桓,于此地降’。让后人知道,不是赵家子孙不争气,是这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都不在咱们这边。”

    李纲老泪纵横,跪倒在地:“殿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赵桓扶起他,语气带着一丝催促,“趁本王还没后悔。”

    戌时,汴京城外,林冲大营。

    林冲捏着案上的密信,指尖泛白,久久没说话。

    信是太子妃写的,字迹娟秀,可笔画微微发颤,显是写的时候心绪不宁。内容很简单:她愿做内应,助华夏军入城,只求保住全家性命,在山东赐块田宅安置。

    “将军,这信……可信吗?”副将低声问道。

    “可信。”林冲将信折好收起,“她兄长在咱们军中,没必要骗咱们。”

    “那咱们要不要即刻动手?”

    “等。”林冲打断他,语气平静,“等王上决断。”

    “可战机稍纵即逝啊!”副将急了,“现在高俅那帮人正密谋献城,万一他们先开了城门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就让他们开。”林冲走到帐门边,掀开帘子望向营外,“谁开城门不重要,重要的是谁第一个进城,怎么进城。”

    营外,逃难的百姓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,粥棚前排着长长的队伍。暮色里,那些人的脸模糊不清,只听得见孩童的哭声、老人的咳嗽声,还有士卒维持秩序的吆喝声。

    “王上说过,”林冲轻声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,“取天下易,治天下难。咱们现在多收留一个难民,将来就少一个敌人;多施一碗粥,将来就多一分人心。”

    他放下帘子转身:“传令下去,今夜再加设十个粥棚,从军中抽调医官为难民义诊。有病的治病,没病的……给他们讲讲咱们华夏的《新田亩制》。”

    副将领命,却还是忍不住问:“将军,咱们真不攻城?”

    “不攻。”林冲坐回案前,拿起那封密信,嘴角勾起一抹淡笑,“有人比咱们更急。”

    他说的“有人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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