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打过仗?”

    王翠平正在给一个被竹钉划伤胳膊的后生包扎,头也没抬:“在老家打过几年游击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赵排长眼睛亮了,“哪支部队?”

    “冀东游击队,李大牙那支。”王翠平打好结,拍了拍后生的肩膀,“行了,回去别沾水。”

    赵排长点点头,没再多问。他让战士把俘虏押走,又派了一个班配合村民清理现场。临走时,他对王翠平说:“王翠平同志,你的表现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。黑山林村这一仗,打出了咱们老百姓的志气。”

    王翠平只是笑笑,没说话。

    三天后,县里的简报下来了。杨大山从乡里开会回来,手里攥着张油印的纸,一进村就嚷嚷:“上了!咱们村上了县里的简报!”

    村民们围上去看。简报上写的是“黑山林村群众智勇抗匪记”,里头提到了王翠平的名字,说她“临危不惧,指挥有方,展现了革命妇女的胆识和智慧”。

    王翠平没去凑热闹。她坐在自家小院里,手里拿着针线,在缝一件小衣服——肚子已经显怀了,以前的衣服穿不下了。

    阳光照在身上,暖洋洋的。她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,心里忽然一阵酸楚。

    则成,她想,你要是知道俺今天干了啥,会不会骂俺莽撞?

    她不知道。

    五个月后,腊月里,天冷得滴水成冰。

    王翠平是在乡镇卫生院生的孩子。从半夜开始疼,一直疼到第二天晌午。接生的是个老护士,一边忙活一边念叨:“头胎是慢些,忍着点,别叫,省着力气。”

    王翠平咬着毛巾,冷汗把头发全打湿了。疼得厉害时,她眼前发黑,脑子里嗡嗡的。有那么一阵子,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。

    然后她听见了一声啼哭。嘹亮的,清脆的,像清晨的第一声鸟叫。

    “是个带把的!”老护士笑呵呵地把孩子抱到她眼前。

    王翠平侧过头,看着那个红彤彤、皱巴巴的小东西。小家伙闭着眼,嘴一张一合地哭,小手在空中乱抓。

    她伸手,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。软乎乎的,热乎乎的。

    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。

    “哭啥,高兴事儿。”老护士把孩子包好,放在她身边,“给孩子取个名儿吧。”

    王翠平抹了把眼泪,看着窗外。天晴了,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在地面上投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光斑。

    “叫念成。”她说,“丁念成。”

    老护士在本子上记下:“孩子爹姓丁?”

    “嗯,叫得贵。”王翠平声音很轻,“得肺痨,走了。”

    登记完,老护士出去了。屋里就剩王翠平和孩子。她侧过身,把孩子搂在怀里。小家伙已经不哭了,眯着眼睛,像是要睡。

    王翠平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小本子——是刘部长让小李带给她的,让她记工作笔记。她翻开最后一页,拿起铅笔。

    手有点抖,字写得歪歪扭扭:

    “余念成——念着则成平安。”

    写完,她把这一页撕下来,折成小小的方块,塞进贴身的口袋里。然后她躺回去,闭上眼。

    孩子在她怀里动了一下,发出小小的哼唧声。

    窗外传来集市上的喧闹声,远远的,模模糊糊的。

    王翠平睁开眼,看着屋顶的椽子。木头老久了,裂了好几道缝。

    则成,她心里说,咱有孩子了。叫念成。

    你平平安安的。俺和孩子,都好好的。

    等有一天……等有一天太平了,咱们一家三口,总能团圆。

    她想着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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