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是怪你。”吴敬中摆摆手,“你是个念旧情的人,这我知道。翠平走了这么久,你一个人,不容易。看见年轻姑娘对你示好,心里有点波动,正常。”
他叹了口气:“可则成啊,咱们这行,最怕的就是心软。心一软,脑子就不清楚了。林曼丽今天能红着眼睛从你办公室出来,明天就能‘不小心’把茶水洒在你身上,后天就能‘崴了脚’让你扶她。一步步的,就把你套进去了。”
余则成听着,后背一阵阵发凉。吴敬中说得对,他昨天确实心软了,看见林曼丽那副“好学”的样子,想起翠平刚来天津时,也是什么都不懂,整天追着他问这问那。那一瞬间,他恍惚了。
“站长,”他低下头,“是我大意了。”
“大意一次没关系,别大意第二次。”吴敬中站起来,走到办公桌前,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,走回来递给余则成,“看看这个。”
余则成接过信封,打开。里面是几张照片,黑白的,有点模糊,但能看清——是林曼丽,穿着便装,跟一个男人在咖啡馆里说话。男人背对着镜头,看不清脸。
“这是……”余则成抬头看吴敬中。
“上个月,高雄。”吴敬中说,“照片上那男的,是高雄站抓的一个**嫌疑分子。林曼丽负责接近他,套话。一个星期,那男的把知道的都说了。说完第二天,人就‘意外’坠海了。”
他把“意外”两个字说得很重。
余则成盯着照片。照片里的林曼丽笑得很甜,眼睛弯弯的,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。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,一个星期就让人把命交代了。
“则成,”吴敬中坐回躺椅,“我告诉你这些,不是吓唬你。是让你知道,你面对的是什么人。林曼丽这朵花,闻着香,看着美,可刺有毒。碰一下,不死也得脱层皮。”
余则成把照片装回信封,手有点抖。他喉咙发干,舔了舔嘴唇:“站长,那我……我该怎么办?”
“两条路。”吴敬中伸出两根手指,“第一,彻底躲开。她来找你,你就说忙,说没空,说要去见站长、见局长。冷着她,冷到她自己觉得没意思。”
“那第二呢?”
“第二,”吴敬中看着他,“将计就计。”
余则成心里一震。
“林曼丽不是想套你的话吗?”吴敬中笑了,笑容有点冷,“那你就给她话。不过给什么话,怎么给,得咱们说了算。”
他身子往前倾了倾,压低声音:“刘耀祖为什么查你?不就是想抓你把柄吗?那咱们就给他个把柄——假的把柄。让林曼丽‘套’出点东西,让她回去跟刘耀祖汇报。刘耀祖信了,行动了,咱们再反手一巴掌,把他打趴下。”
余则成听着,脑子里飞快地转。这招险,但要是成了,确实能一劳永逸——至少能让刘耀祖消停一阵子。
“站长,这……能行吗?”
“能不能行,看你怎么演。”吴敬中说,“你得演得像,演得真。让林曼丽觉得,她是真的撬开了你的嘴。但又不能演太过,过了就假了。”
他顿了顿,盯着余则成:“则成,你在天津站那么些年,演戏的本事,我是知道的。翠平那么个乡下丫头,你都能把她演成官太太,演得天衣无缝。现在对付个林曼丽,应该不难吧?”
余则成心里一酸。翠平……他已经很久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。
“站长,”他声音有点哑,“我试试。”
“不是试试,是必须成。”吴敬中语气严肃起来,“则成,这事儿成了,刘耀祖就再也不敢动你。毛局长那儿,我也好说话——咱们这是为了保护同志,反击陷害。明白吗?”
“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