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家。”老者微微点头,走过来伸出手,“秦海川,‘盘古’计划深部构造课题组的。这张图……是我们课题组十多年前做的一个推演。”
“推演?”岳坤重复这个词。
“嗯。”秦海川走到旁边另一台终端前,熟练地调出几份文件,“你看,我们整合了七八十年代几个超深钻项目的岩芯数据和地温测量结果——就像用一根极长的探针刺进地球,测量某个点的温度和压力。”
他切换页面:“然后加上九十年代以后区域地震层析成像的反演结果——你可以理解为用成千上万次地震波当‘X光’,给地球内部做CT扫描,得到大致的结构影像。”
再切换:“还有零散的历史矿井突水、瓦斯异常涌出记录,这些是现场的直接证据,但非常局部。”
秦海川把几份文件并排显示在屏幕上:“我们把这些来源不同、精度不同、时空分辨率都不同的‘碎片信息’,用数值模型融合、插值、解释,试图勾勒出地下深部可能存在的、相对‘软弱’或‘活跃’的带状结构。我们当时开玩笑,叫它‘地球的经络猜想’。”
他的语气平和,但透着学术工作者的严谨:“当然,它始终只是个猜想。我们从未,也无法真正挖到那种深度去亲眼看看。后来……你也知道,世道变了。这类需要长期投入、短期看不到应用价值的基础研究,优先级一降再降,最后基本停滞了。”
岳坤盯着屏幕。他听懂了——这不是地图,这是用各种间接证据拼凑出来的“嫌疑犯画像”。可能有这么个东西,也可能没有。可能长这样,也可能完全不是这样。
“所以这些虚线……”岳坤指了指图上那条贯穿东西的异常带,“很可能根本不存在?”
“我不能说‘不存在’。”秦海川严谨地纠正,“我只能说,它们代表了多种地球物理数据中观测到的‘异常信号’。至于这些异常信号到底对应什么实体地质结构?是连续贯通的流体通道,还是孤立的熔融体?是稳定的长期构造,还是瞬态的活动现象?我们不知道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落在岳坤因操作终端而露出的手腕上——那块老式机械表的表带从防护服袖口露出一截。
秦海川的眼神变了。
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、回忆和某种确认的神情。老人的视线在表盘上停留了几秒,然后缓缓抬起,看向岳坤的脸。
“这块表……”秦海川的声音低了些,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,“能让我看看表盘吗?”
岳坤解开袖口的固定搭扣,露出手腕。
秦海川没有接过去,只是凑近,仔细审视表盘,尤其是那个篆刻的“归”字。他的呼吸变得很轻,看了足足十几秒钟,才直起身,靠在一旁的金属桌沿上。
“老岳的‘钥匙’。”他轻声说,像是自言自语,“居然真传下来了。”
岳坤感到喉咙发紧:“您认识我父亲?”
“岳明远教授。”秦海川的目光变得悠远,“当然认识。他是极少数认真对待我们这个‘深部经络猜想’的圈外人。大概……八年前?他借调到‘盘古’待了两个月。不是为了传统地质研究,是为了验证他那个‘地壳-上地幔甚低频谐振腔通信’的假说。”
记忆的碎片被点亮。岳坤想起来,父亲那段时间经常出差,回来时身上总带着一股岩石粉尘的味道,但眼睛总是亮的,说话语速也比平时快。
“他认为,”秦海川继续说,“地球内部存在天然的、极其稳定的超低频驻波,就像一口巨大的钟被敲响后的余韵。如果能识别、调制这些波,理论上可以进行超远距离、极低功耗的信息传递。他称之为‘地球本身的通信网络’。”
“这块表,”秦海川指向岳坤的手腕,“是他当时制作的便携接口之一。‘归’字笔画末端,有一个微米级的电接触点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