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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推开井盖的瞬间,防空警报响了。第一声划破夜空,三百个紫色光点同时亮起,浮在城市上空。它们不闪不灭,就那么悬着,像钉进天幕的钉子。倒计时还在走:71:58:03。
我没抬头看太久。我把唢呐从嘴里拿出来,咬住一角,用牙齿撕开糖纸,把最后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。糖已经化了一半,边缘发软,嚼起来没有脆响,只有砂砾摩擦的声音。
这味道让我清醒。
我站直身体,双脚分开与肩同宽,左手按住冥河锁。它贴在胸口,烫得像一块烧红的铁片。右手指节扣紧唢呐铜管,指腹蹭过几道凹痕——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刮擦,不是装饰。
我鼓起腮帮,吹出第一个音。
《聚魂调》的第一个节拍是低音“哆”,音波撞向地面,水泥裂缝立刻蔓延开来。三米外的下水道口喷出黑雾,一辆残破的公交车影子从里面滑出,轮胎是虚的,车窗里没有灯,但每一排座位都坐着人。
他们不动,也不说话。
这是公交亡魂群。我救过他们一次,在城东隧道塌方那天。他们本该散去,可我没有放他们走。
第二个音是中音“咪”。音波扩散,整条街的路灯齐齐一颤,玻璃炸裂。又有三辆幽灵公交从不同方向驶来,有的从桥底钻出,有的直接穿过墙壁。车上的人全都转头看向我。
他们的脸模糊不清,眼窝里跳动着紫色火苗。
七辆车围成半圆,停在我身后。乘客陆续下车,列队站好。他们不再是个体,而是统一动作,统一站姿,像是被同一根线吊着的木偶。
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。
我抬起唢呐,对准天空那三百个光点,吹出第三段旋律。
这一段不是给活人听的。
音波冲上去,和其中一个光点发生碰撞。那一点微微晃动,像是被人戳中的水珠。我听到一声极短的惨叫,来自很远的地方,可能是某个地下节点。
协会的监控系统开始反击。空气中有电流窜动的感觉,皮肤发麻。但我没停。继续吹。
第四段旋律响起时,所有亡魂同时抬头,面向我站立的位置。他们抬起手,掌心朝上,动作整齐划一。每只手掌上方都浮起一块碎玻璃,映出一张人脸——那是他们生前最后看见的乘客。
这是他们的战书。
我不是一个人在打这场仗。
我放下唢呐,喘了口气。嘴里全是血味,牙龈被糖角割破了。我吐掉残渣,正要再吹,肩膀忽然被抓住。
是吊死鬼。
她站到我前面,背对着我,面对那扇不存在的门。她的黑发开始脱落,一根接一根,飘在空中不落地。每根头发断裂时都发出轻微的“啪”声,像丝线绷断。
她双手抬起,十指交叉。掉落的发丝在空中交织,迅速编织成一道拱形轮廓。门框成型后,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阴文,是我看不懂的文字。
这是“鬼门”,通往协会总部的捷径。但它不稳定,边缘不断崩解,又不断重组。
“能量不够。”她说,声音比平时哑,“阳气太重,撑不过三十秒。”
我知道她在等谁。
我也在等。
三秒后,空气扭曲了一下。一个透明的身影浮现出来,站在鬼门前。
白灵。
她只剩一丝意识,身形如烟似雾,随时会散。她看着我,嘴角动了动,没说话。
她飞向鬼门,速度快得不像残魂。
撞击发生的那一刻,整座门爆发出白光。那些即将消散的阴文重新凝固,门框变得清晰。一条幽蓝色的道路在门内显现,尽头指向市中心某栋高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