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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糕点微温,桂花香萦绕在鼻尖,经久不散。

    云殊盯着那几块码放整齐的桂花糕,思绪被拉回许多年前。那时她刚嫁入沈府不久,仍是少女心性,最爱东街王婆家的桂花糕。王婆手艺独到,桂花蜜酿得清甜不腻,糕体松软,入口即化。沈阙下朝时常绕路去买,用油纸仔细包好揣在怀里,回府时糕还是温的。

    “又吃这些零嘴。”他总是一边说她,一边笑着看她吃得眉眼弯弯。

    后来陆家出事,她被休离府,颠沛流离到陵州。头几年每到桂花开的季节,她总会梦见那个场景:他推门进来,玄色朝服未换,从怀中取出油纸包,眉眼温柔地问她:“今日朝堂事多,回来晚了,糕还热着,快尝尝。”

    醒来时枕畔空寂,唯有海风咸湿的气息。

    五年了,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那种甜。可此刻这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,记忆便如潮水般倒灌,猝不及防。

    云殊猛地合上油纸包,将那缕甜香隔绝。她不能心软,不能动摇。沈阙送这糕点,无非是试探,是示好,是想用旧情动摇她的决心。

    可她不再是那个会因为几块糕点就欢欣雀跃的陆晚笙了。

    “娘亲?”阿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带着睡意朦胧的奶气。

    云殊迅速整理好表情,将糕点塞进抽屉,转身开门。阿沅穿着单薄的寝衣,赤脚站在门外,小手揉着眼睛:“阿沅闻到桂花香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做梦呢。”云殊弯腰抱起孩子,触手一片冰凉,“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?着凉了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可是真的好香……”阿沅趴在她肩头,迷迷糊糊地说,“像爹爹买给娘亲的桂花糕……”

    云殊脚步一顿。

    孩子从未见过沈阙,更不可能知道桂花糕的事。这话……

    “阿沅,”她将孩子放回床上,盖好被子,轻声问,“谁告诉你爹爹买桂花糕的事?”

    阿沅困得眼皮打架,含混地说:“红姨说的……她说娘亲以前最喜欢吃桂花糕,爹爹每次下朝都买……”

    云殊心中五味杂陈。红姑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,这些年阿沅几乎算是红姑带大的。红姑知道她和沈阙的过往,也从不避讳在孩子面前提起——她说,孩子有权知道自己从何而来,即便那是个破碎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睡吧。”云殊拍着孩子的背,哼起陵州渔歌。那是红姑教的调子,悠远苍凉,能抚平海上最狂躁的风浪。

    阿沅很快沉入梦乡,小脸恬静。云殊坐在床边看了许久,指尖轻轻描摹孩子的眉眼。这孩子的确像极了沈阙,尤其睡着时微蹙的眉头,和他处理政务时的神情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血缘这东西,真是斩不断。

    她起身走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。雪已停了,月色清冷地铺满庭院,那株老梅在月光下枝影横斜,暗香浮动。对面街巷寂静无人,只有更夫敲梆的声音远远传来。

    三更了。

    沈阙此刻在做什么?是否也望着同一轮月亮?

    云殊摇摇头,挥散这个念头。她不能想这些,一想,心就会乱。

    她需要冷静,需要清醒。明日还要入宫,那是她布了三个月的局的第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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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同一轮月光下,丞相府书房灯火通明。

    沈阙坐在书案后,面前摊着两份文书。一份是刑部刚刚送来的陆家案卷宗副本——正本在五年前刑部大火中烧毁了,这份副本是从大理寺调来的,内容多有缺失。另一份是暗卫刚呈上的密报,关于明珠阁今日的访客名单。

    名单很长,从户部尚书赵怀仁,到陈郡谢氏、陇西李氏的家眷,再到宫中几位妃嫔派来的管事嬷嬷。沈阙的目光在“翊坤宫周嬷嬷”这个名字上停留许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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