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那里的险要地形,用几十万人不分昼夜地搬运巨石、沙袋、装满泥土的麻袋,甚至用沉船,硬生生地填出了一道拦河大坝。

    这比用炸药截流更可怕。

    炸药截流或许是一次性的,而这种人力堆出来的大坝,就像是一个不断收紧的绞索。

    “他们想干什么?”江鼎的脸色不太好看。水师运粮队都被毁了,宇文成都疯了?截断这条河,对他自己的下游防线也没好处啊。

    “他在赌。”

    李牧之抓起一把湿漉漉的河沙,看着沙子从指缝里漏光。

    “他堵住水,不是为了防我们。是为了淹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水淹……七军?”江鼎的声音有些发颤,他想到了史书上那些可怕的记载。

    李牧之点了点头,脸色阴沉得吓人。

    “再过三天,等上游的水蓄满,那道大坝就会变成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湖死水。到时候,只要他下令挖开一个口子……”

    不需要再说完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。一场人为制造的超级洪水,将顺流而下,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下游的一切。

    什么骑兵,什么火药,在这股天地之威面前,连个屁都不是。

    马厩里,乌云踏雪再次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面,发出一声低沉、恐惧的嘶鸣。

    风向变了。

    空气中的湿气瞬间加重,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。那不是火药味,而是洪峰来临前特有的土腥味。

    “传令。”

    李牧之转过身,那个冷硬的大将军又回来了,但这一次,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沉重。

    “全军拔营。所有的火药、粮食,能带走的都装车。带不走的,一把火烧了。”

    “天亮前,必须撤到十里外的那片高地上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头,看了一眼正在快速下降、露出河床淤泥的黑水河,声音如铁:

    “让斥候,往西。告诉必勒格。”

    “河水断了,路不能断。”

    “北凉能不能活,以后就看他守着的那条商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