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女子的笑声贴身响起,有湿寒的呼吸吹上耳垂,春衣惊骇低头,一副美人脸藏在衣襟里冲她咧出牙齿。
吓!
惊呼未及脱口,旁边织娘迅速伸手捏住春衣衣襟,隔开对视,又撩开嫁衣宽大衣袖,雾气里便跳出七八个面目模糊的影子,笑嘻嘻钻了进去。
嫁衣仿佛有老鼠乱钻,一通鼓囊游走。
耳边笑声顿作叱骂。
织娘再抓住她后领,一提一甩。
那红嫁衣便被丢了出去,人立着不倒,好似个醉汉在街上踉跄一阵,雾气一掩,没了踪影儿。
织娘揉了揉春衣惊魂未定的小脑袋,牵着她继续前行。
但挥袖间,涌动的雾气更重了几分。
她俩走过一间茶肆。
茶肆灶台里柴火转绿,火势大涨熊熊化作一骷髅,几道腥气自雾中射去,“呲呲”几声,唯见白气腾腾。
又途经一面壁画。
壁画上绘着豺狼虎豹,栩栩如生,点点鲜红兽目随着春衣身影转动,伏身呲牙将扑咬而出,这关头,雾气作画笔涂过,壁画上多了几个猎人,张弓搭箭,百兽图成了行猎图。
……
如此这般,埋伏街市的鬼怪不住出现,又不住被雾气吞没,楞没让小姑娘再遭一点惊吓。
一路平安“无事”到了杨柳街的中心——晓月楼前。
大门敞开着,咿呀声自门内传出,入耳已很是清晰,乃是伶人在唱着某个曲目——此间主人早已摆下大戏邀请来客登门。
织娘自也踏着浓雾欣然应约。
门内一如街市,处处张灯结彩,又悬满了琉璃坠子叮咛作响反射彩光,浓雾先一步涌入,晕开光彩仿佛梦幻。
而在光晕的中心是一座大戏台。
戏目已唱到尾声。
说的是一对男女挣脱俗世束缚,夜中私奔,渡河突遇大水,男子为救女子溺死水中,女子不肯独活亦自缢殉情的故事。
颇为俗套,但台上伶人却唱得情真意切,教织娘眼角通红。
“织娘?”春衣带着哭腔。
“怎么呢?”
小姑娘嗓子打着颤:“台上唱的好似是替生、换死的故事。”
织娘哀容顿收,猛地抬头。
台上咿呀落下最后一声,那对伶人扯下戏袍,露出了红衫与绿裙。
咔嚓~
那是悬遍晓月楼与杨柳街的琉璃坠子一齐碎裂。
片片飞溅。
每一片都映着一只瞳仁漆黑如洞的眼睛。
啪,啪。
两声拍掌如在耳边清晰响起。
世界霎时模糊。
…………
“我等这一天已经一百年了。”
雾锁的庭院,银杏席地如烂金堆积。
百年前的剑客,百年后的厉鬼在月下默然无语。
此时此刻。
回应本也不该是言语。
剑伯冷冷抬头,猩红眸光直射仇敌,身形猛然暴起,犁起烂金飞扬,眨眼便要撞进佛堂。
猿奴“嗬嗬”一笑。
跃步。
拔剑。
锵。
锵。
锵!
密集爆鸣转瞬而逝。
猿奴后撤一步,退入门内。剑伯以庞大身形不相衬的敏捷,飞跃三丈,落回院中。
佛堂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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