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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黑暗是黏稠的,带着重量,压在肩上,浸透肺叶。

    螺旋阶梯狭窄,陡峭,石阶边缘破损,覆盖着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黑色菌斑。空气不流通,弥漫着陈年灰尘、潮湿石头、以及一种更加隐秘的、类似于大量陈旧羊皮纸和密封药水混合后的沉闷气味。唯一的光源,来自阶梯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镶嵌的、散发着惨淡磷光的幽绿色苔藓,勉强勾勒出脚下台阶和前方无尽的、盘旋向上的幽深。

    尼克莱手杖点地的声音,在绝对寂静的螺旋空间里被无限放大,每一步都像敲打在空旷的棺椁内壁上,带来令人心悸的回响。身后,“鹰眼”、“渡鸦”、“磐石”的脚步声轻若狸猫,却依旧无法完全消弭,仿佛他们不是行走在建筑里,而是正一步步深入某个巨大生物的消化道。

    没有其他声音。没有其他赴约者的动静,甚至连呼吸声都被这厚重的死寂吞噬。只有他们自己,和这仿佛永无止境的盘旋上升。

    “引蜂鸟”被尼克莱重新收好,它完成了开门的使命,此刻安静地蛰伏在内袋中,冰冷如尸体。但怀中的简陋挂坠,却开始持续地、微弱地发热,那热度并不指向阶梯上方,而是……斜下方,仿佛这座钟楼的深处,同样存在着与第九回响相关的“东西”。

    这发现让尼克莱心头更沉。这座钟楼,恐怕远不止是“永寂沙龙”的一个临时拍卖场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攀爬了不知多久,久到腿部肌肉开始发出酸痛的抗议,前方的黑暗才终于出现了变化。阶梯到了尽头,一扇厚重的、同样由深色木材打造、但表面雕刻着复杂星象图案与扭曲符文的大门,无声地矗立在那里。

    门是虚掩着的,缝隙里透出比阶梯苔藓光更加稳定、也更加冰冷的光线——那是一种纯粹的、不含任何暖意的银白色冷光。

    尼克莱在门前停下,深吸一口那沉闷的空气,定了定神,轻轻推开了门。

    光线涌入,并不刺眼,却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
    门后,是一个远比预想中宽敞的空间——哀悼钟楼的顶层,观星室。

    圆形的穹顶高高拱起,由无数根细长的、泛着金属冷光的黑色肋骨状结构支撑,肋骨之间镶嵌着大块的、略微浑浊的墨色水晶,那冰冷的银白光线正是从这些水晶内部散发出来,均匀地洒满整个空间。穹顶中央,本该是观星天窗的位置,此刻被一块巨大的、布满细微裂纹的暗色金属圆板封闭,上面蚀刻着一幅更加庞大、复杂的立体星图,星芒同样由内蕴的冷光点亮,缓缓流转,映照着下方的一切。

    观星室的地面铺着深灰色的、吸光的厚重绒毯,踩上去悄无声息。室内没有常规的座椅,只有十几张低矮的、造型各异的石制或金属“墩座”,不规则地散落在场地中央空出来的区域周围,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参与者座位,又像是随意丢弃的墓碑。大部分墩座都是空的。

    已经有七八个“人”先于他们到达,各自占据了一张墩座,沉默地坐着,如同凝固的雕塑。

    尼克莱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些先行者。

    离门最近的是一个裹在厚重灰色斗篷里的身影,体型佝偻,看不清面目,只有斗篷下摆露出一双穿着破旧皮靴、沾满干涸泥点的脚。他/她面前的地上,放着一个用脏污麻布包裹的、长条状的物体,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土腥气和淡淡的……怨念?

    对角方向,坐着一个穿着异常考究、仿佛刚从某个宫廷舞会走出来的中年绅士,深蓝色天鹅绒外套,雪白蕾丝衬领,戴着单边金丝眼镜,手中把玩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。他面色红润,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标准的社交微笑,但在这种环境下,那笑容显得无比诡异和冰冷。他的脚边,放着一个精致的银色小箱子。

    另一边,一个身材异常高大、几乎与“磐石”不相上下的壮汉,赤裸着上身,露出覆盖着复杂靛青色/图腾纹身的虬结肌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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