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灯笼将地面照得一片昏黄。

    一具男性的尸体俯卧在墙角阴影里,穿着正是白日里云霞阁掌柜描述的桑正阳那身绸缎袍服,只是此刻袍子上沾满了泥污和早已凝固发黑的大片血渍。尸体周围的地面上,也有喷溅状和流淌状的血迹。

    那对首先发现尸体的年轻小情侣——阿木和阿花,正被衙役看守在一旁,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,脸色惨白,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,显然惊吓过度。

    张绥之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不适,蹲下身,开始仔细查验尸体。木靖、花翎、阿依朵也围拢过来,赵虎在一旁举灯照明。

    张绥之先观察了一下尸体周围的环境和血迹形态,然后示意衙役将尸体小心地翻转过来。一张因失血和死亡而扭曲青白的脸孔暴露在灯光下,正是云霞阁掌柜和胡金描述的桑正阳的容貌!只是那双曾经可能精明的眼睛,此刻空洞地圆睁着,充满了临死前的惊骇与不甘。张绥之从他怀中摸出一个绣着“桑”字的锦囊,里面除了一些散碎银两,果然有一张名帖,上书“桑正阳”三字。

    “致命伤在哪里?”木靖沉声问道。

    张绥之的目光落在尸体的颈部和胸腹部。只见脖颈处有一道极深极长的伤口,几乎割断了半个脖子,气管和血管清晰可见。而胸腹部位,更是有不下七八处深浅不一的创口,皮肉外翻,鲜血将衣袍浸透后又凝固,呈现出一种暗红发黑的恐怖颜色。

    “是刀伤。”张绥之语气凝重,用手指虚划着伤口的走向,“颈部的这一刀是致命伤,力道极大,干净利落,像是要一击毙命。而胸腹部的伤口则显得杂乱许多,有些深可见骨,有些则相对较浅,像是……泄愤,或者是为了确保死亡。”

    他仔细检查了伤口边缘和尸体的手指:“指甲缝里很干净,没有搏斗留下的皮屑或血污,衣物虽有破损和血迹,但并无剧烈撕扯的痕迹。看来,凶手是趁其不备,突然发难,桑正阳可能根本没来得及做出有效反抗就被制服并杀害了。”

    这时,得到消息的瑞丰柜坊老板胡金,也在衙役的引领下,战战兢兢地来到了现场。他远远看到桑正阳的尸体,顿时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,被衙役扶住。他脸上血色尽失,嘴唇哆嗦着:“真……真的是桑先生……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十万两银子……我的天爷啊……”

    张绥之走到胡金面前,温言安抚道:“胡老板,节哀顺变。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。您再仔细想想,除了书信往来,您对这位桑先生,可还有其他了解?比如他的籍贯具体在何处?家中还有何人?平日与哪些人来往密切?尤其是,可曾听他提起过一个叫‘令狐畔’的人或地方?”

    胡金惊魂未定,努力平复着呼吸,摇头道:“张公子,不瞒您说,小的……小的其实从未与桑先生见过面!所有的联系,都是通过书信。他的信是从丽江府内寄出的,落款也只写‘桑正阳’,并未提及具体住址。至于家眷、交往……小的实在是一无所知啊!谁能想到,这第一次‘见面’,竟是这般光景……”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懊悔与后怕。

    张绥之闻言,心中疑云更重。一个从未露面的神秘商人,一笔高达十万两白银的巨额交易,一个突然出现的“朋友”,一个记载着陌生名字“令狐畔”的纸条,然后是这桩发生在偏僻小巷、手段残忍的凶杀案……这一切的背后,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?是谋财害命?是仇杀?还是与那十万两来路不明的白银有关?

    他又询问了那对发现尸体的小情侣。阿花结结巴巴地复述了发现经过,与赵虎所言一致,并未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。阿木则补充说,他们跑到巷口呼救后,最先赶来的是打更人,然后才是巡逻的衙役。

    现场勘查似乎陷入了僵局。除了确认了死者身份和死因,凶手的线索寥寥无几。没有目击证人,没有留下凶器,甚至连明显的搏斗痕迹都很少。这个凶手,行事狠辣且极为谨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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